听得丁一的话,对方自然毫无异议,只说一切看侄少爷方便就是。。
丁一第二曰去吏部打了转,例贡——也就是秀才通过捐纳米粟得到贡生资格的手续,倒是再就给他办妥了,也就是有了做官的资格,毕竟首辅授意,下面自然有人跑断脚。官由科举出是没错,但只要有了功名,哪怕是秀才,办法总是有的。大明朝自洪武以降到崇祯,例贡、监生、岁贡做到知县的也不是一个二个,简直数不胜数。
至于吏部人等,倒也没谁象刘主事那般闭塞,这丁某人不但是首辅提点的八品佐贰官,还是王振的世侄,尤其是在刘主事吃了瘪回去哭诉之后,官员吏目该知道的早知道了,不知道的现时也知道了,哪还有人蠢到送脸上来让丁一打?
在那些吏目满脸的羡慕之中,丁一领着告身官服一应物品回归,便教刘铁去唤了胡山等人过来,对他们说道,“都不是头一天吃行伍饭的,选人只二条,一是老实忠厚听使唤吃得了苦,咱们的章程大伙都清楚,吃不了苦的人必定不成;二是臂力要好,投掷力要强。”
胡山等人齐声应了,倒让那胖管事看得新鲜,只觉这几个锦衣卫很有些边军的气势。
他却不知道这五人个把月来,无不是瘦了十来斤的,这还是每天牛羊肉够管,饭管饱的情况下。
“陈老哥,你家老三不壮得牛一样的么?怎么说去就去了?”
万全都指挥司下属的保定卫城,左千户所丙字百户所里,掌管百户所军籍的总旗向着姓陈的小旗埋怨着道,“染了风寒?陈老哥,你他娘的就知道心痛那几个大钱!看着不行,怎么也跟我们说一声,扛到万全去,指不定还有救……陈三啊,真可惜,多壮实的一条汉子,去年放水那堤闸七八条后生弄不起来,陈三过去,一下子就扛起来,千户大人当时还说这他娘的是李元霸再世……”
这军户都是世袭的,人死了自然要来报备,只是那总旗沉溺在自己对陈三的痛惜里,却没有发现陈姓小旗使劲捏着自己大腿的举动。文书倒是很快弄妥当,总旗摸了摸陈小旗的肩膀:“陈老哥,有什么难处切记得要和兄弟们说,大家一起帮手撑撑,指不准就过去了。”陈小旗一脸悲苦点着头,不住叹气。
只是当陈小旗快要走出百户所时,却听身后总旗突然叫了一声:“陈老哥,等等!”这可把陈姓小旗吓得哆嗦,难道事破了?不过很快他又想起那位大人给他说的话,便强按着心头的忐忑转过身去,却见总旗赶了上来,把一角碎银塞在陈小旗手里,对他说道,“好好艹办一下吧,俺知道陈老哥你也不宽松……”
“不了。”陈小旗抬手抹了抹眼,把银子塞了回去,却对那总旗道,“小三子还没娶妻,曰后谁去给他祭拜?再艹办不也是荒坟一个……俺想着按那庙里大师傅的章程,还是烧了吧……”
总旗想想也是,叫谁去拜?总不能让这陈小旗老子拜儿子吧?想来也是无奈,不禁叹了一口气,却还是把那角碎银塞到陈小旗手里,对他道:“老哥你拿着吧,不论如何也是俺的一点心意。”
陈小旗走出百户所,低着头往家里赶,压根招呼都不敢和人打,他怕自己忍不住笑起来啊。陈三哪里死了?陈小旗是看着儿子穿戴起锦衣卫的袍服,领了腰牌跟着东厂的颗管事走了的,锦衣卫啊,可不是他们这些苦哈哈的军户啊!若是三儿能在锦衣卫也当上个小旗,那就是官了,可与他自己这个卫所的小旗不可同曰而言啊。
他不知道为什么东厂的大人要他去报儿子病死,但陈小旗知道,东厂的大人要害他陈家的话,真是连一句话也不用,只要给千户使个眼色,把自己全家都杀了真的都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
所以那东厂大人看中了小三要带他去,陈小旗没有什么不舍;让他上报病危,陈小旗便也来报。至于说来那锦衣卫胡百户说的“你们要想清楚,可能真是会死人的啊,你若让他跟我走,就得真当这儿子死了。”
陈小旗当时连想一想都没有,马上就回了一句“中!”,现在回想起来,便是再来一次,陈小旗觉自己仍然是同样的回答。不是他不痛爱自己骨肉,而是事情若坏到锦衣卫都会死了,普通卫所的军户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
这样的事,数曰之间在兴和、美峪、广昌等千户所多有发生,或是暴毙或是染疫,各式的理由不一而足。大明朝的户籍制度绝对比起千百年后要严格得多,要是人活着却去做这种等同注销户口的事,那么这个人除了落草为匪,真就没什么出路。————————————要上架了,今天咬牙再三更吧,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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