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萧逸本就是沙场厮杀汉,要他豁出命去打杀不是问题,要他来管理工场,实在也是强人所难,只是丁一此时也是无人可用,否则他也不会这边爬着科技树,县城里又在鼓捣书院了。
被萧逸气得不行,但却又不得不耐心跟他分说:“莫要如此,你这是要吓得他们自杀还是连夜逃亡?还有,下回听着你又变着法子体罚那些工匠,你自己去禁闭室里呆上三天,明白么?”
“明白!”
答得倒是响亮,但丁一摇了摇头策马向县城去了,他估计萧逸这厮,怕是和工匠说不上两句,绝对又旧态复萌了,但有什么办法?手底下、夹袋里真的没有什么可使唤的角色啊。
丁一带着刘铁和杜子腾,策马行了一阵才出了自家的地盘。
这一大片属于丁一的工场、田地占地很大,足足万亩开外,除了丁一辞官之前,柳依依私下买的,还有景帝赐的数千亩,当年风家被抄之后,得的二千亩地契,几乎南拒马河堤边,贾家庄、王家庄以北这一块,现时都是丁一产业。
丁某人此时也成了地主阶层的代表人物。
四月的风柔柔地吹着,催生着秧苗也催生着属于丁一的希望,尽管不会在一夜之间秧苗成熟,但只要风调雨顺,收获总是可期待的,便如丁一的理想。
辞官是有代价,不但丁一的八股,在题海战术之下,总算有了长足的进步,算是两位学霸也看得过去了;而且还得每个月去京师国子监一趟,接受学霸的摧残;若朝廷有事,随时要让丁一复职,不得以任何籍口推托——毕竟他双亲皆亡故了,也不存在丁忧。
丁一很清楚,这跟取保候审没区别。
大家都在容忍和让步。这其中也有于谦为丁一做的担保,毕竟于谦收了丁一为亲传弟子,真的丁某人搞出什么屎尿屁啊,于谦是撕撸不清的,亲传弟子四个字就是一种捆绑;当然,这也是于谦为景帝做的担保,他敢收丁某人为亲传弟子,也就相当于变相担保着景帝不至于吃相太难看,不至于在丁一遵守规则的情况下,无缘无故去折腾丁一。
这是朝堂上妥协的结果,但凡政治,总是存在许多妥协。
但要有一角地方可以爬科技树,丁一暂时也只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其实,还止不这样,还有随时监视的人员盯着他。
出了工场,便有二十余骑跟了上丁一他们,护卫头目差了数骑在前头侦察,其他二十骑便护卫在丁一身侧。这是景帝在丁一离京时特赐下来,说是丁一于国家有功,与瓦剌人已是死仇,恐怕瓦剌人会派人行剌,特许五十亲卫。
这不是丁一从敌营里救出的七百壮士,丁一回容城,除了带走文胖子那六七十个战时从军加入团营的“义民”之外,其他人等,是不可能跟他回来的。因为“义民”加入的是团营,也就是募兵制的姓质,他们在战事之后,自然可以用各种藉口退出军队;那七百壮士是本来就随英宗亲征,之后被俘的,有锦衣卫的、有卫所的、有京师大营的,无一例外,都是军户出身,那是世代相传的军籍,不可能就这么退出的,在丁一辞官之前就把他们分派到两京十三布政使司的行局、分局去了。
也就是说景帝派出来的这五十人,是国家出钱养的,每月兵部会拔出钱粮来。
除了这二十余骑之外,另有二十余骑留在容城,护卫丁一的家眷。
当然,或者护卫丁一之外,未必没有监视丁某人的意思。
只不过丁一却是绝对不会让他们进入工场的,以侦知巡逻的名目,每回都是教他们在工场之外等待。这些个锦衣卫都是明白人,神仙打架不是凡人可以参与的,向来都是丁一怎么吩咐就怎么办。
虽说现时锦衣卫是卢忠当都指挥使,可是国土安全衙门的大使职位还空缺着,副使朱动就是丁一的门下弟子,十三布政司的行局大使、人员也尽皆出自丁一门下,他们这边要敢不识趣,国土安全衙门便敢寻他们问话。
何况丁一的凶名也不是开玩笑,这是个杀人如麻的主,真惹上火了,来个“瓦剌伏击行刺”的名目,把这五十人都埋了,他们都是觉得丁一不是干不出来,毕竟奉天殿上都敢将马顺枭首的人物。
去到县城丁一便下了马以免扰民,只不过那二十余骑早早就牵着马,凶神恶煞地在前面清道,毕竟丁一真的是瓦剌人要除之而后快的人物。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这些护卫很清楚是没有会保他们的,无论是士林、勋贵、民间,绝对都是要他们死的,除了自杀相殉以勿连累家人之外,绝无第二条路可行。
这架势,虽无敲锣打鼓,便与县太爷出行的排场,其实也不见得差到哪里去,至少县衙里,绝对找不出这么二十几匹骠壮的战马,与这些膀大腰圆至少卖相极为看得过去的锦衣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