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了求得这个孩子有多么虔诚,如今就有多么懊悔。
冯氏几年未有子嗣,平日里也喝了许多汤药,可惜都未见效,便想去寺庙求子。
原本她也是不愿的,可那花和尚各种花言巧语,又加上他相貌英俊,那方面的功夫也了得。
她也是真心想要一个孩子,便半推半就同意了。
两个月之后,她便真的被诊断出有了身孕。
冯氏欣喜若狂,从一个卑微的外室一步步登堂入室,她用了多少手段,废了多少心思,如今竟然一下子就毁在了这件事上。
她是怎么也想不通,那和尚到底是如何进到陆府,陆庸又怎么会这么巧回来,恰好看到这一切。
而且为何她会觉得这一切好似一场梦境,根本意识不到这便是现实。
绝对是有人暗中促成了这一切……
可如今意识到这些,早已为时已晚,被羊群折磨了一番后,冯氏躺在羊粪球中奄奄一息。
一如当初她对景向雪那样,腹中饥饿的她只能和羊群抢草料,饿了也只能喝些脏水。
陆昌看到冯氏趴在地上无法起身,便蹲在一旁仔细地盯着她的伤口,“娘,这些伤口若不及时处理,会不会溃烂生蛆?”
冯氏原本以为他尚且有些良心,最起码还是知道心疼亲娘的。
可下一刻他的话,却让她毛骨悚然。
陆昌冷漠而又疏离的笑着:“我正好找到了一些蛆,真想看看它们钻进血肉里的样子。”
“不……昌儿,你不能这样对我……”冯氏的声音颤抖着,眼睁睁地看着陆昌将虫子放到了她后背的伤口上。
第二日,管家便将陆昌带走了,那一刻她竟然感到一丝解脱,这样的祸害死了比活着好……
管家原本想将陆昌处理掉,可这孩子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假意天真无邪的样子:“管家伯伯,你想要杀了我吗?我知道我不是陆老爷亲生的孩子,但这一切也不是我的错,我并不想生出来。”
管家表情略微松动,却依旧没有言语,他准备将他带到远一些的海域,装进麻袋直接扔在海里。
“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而已,离开了陆府,我什么也不是,就算你不杀我,我估计也撑不下去。”
管家缓缓转过身来,目光中满是复杂难言的情绪,轻叹一声道:“早些死了,也能早些解脱,但愿你下辈子可以投身个好人家……”
话音刚落,便正好遇到了来自孟国的商队,孟国好男风,且这陆昌年纪虽小,却样貌出众。
管家心中盘算,既不忍染血,又念及家中新添孙儿,银钱之需迫在眉睫。
一番权衡之下,他做出了决定,若是将他卖出去还能赚一笔钱。
便将陆昌卖给了商队,这孩子长得好看,倒是卖了三两银子。
临别之际,管家语重心长:“我不杀你,以后如何造化,就看你自己了,好好做人,或许还有机会苟活。”
但他心里清楚,这样的孩子落入好男风的手中,最终都是吃尽苦头,死路一条。
陆昌恶狠狠的盯着管家离开的背影……只要让他活着,留着这条命,他必然有机会再回来报仇,这里所有的人都会遭到他疯狂的报复。
……
陆庸下令,谁不能帮助冯氏处理伤口,不过几日她的伤口越发严重,身上疼痛难耐,散发着一股腐臭味。
可谓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终于体会到了当初景向雪的痛苦。
景向雪的身子在姜念薇的照料之下,身体逐渐康复,在灵泉和药物的治疗下伤口痊愈了。
原本陷进去的双颊也稍微长了肉,添了几分丰盈,可以看出原本也是端庄秀丽的妇人。
对姜念薇也有原本的戒备,到如今已经可以进行简单的交流。
姜念薇将景卓和母亲带来的信交予了她,“姨母,这是我娘,也就是你妹妹景秋蝶让我给你带的信,这一封则是你……”
她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是你的孩子景卓带来的,你看一看,或许心中能有几分宽慰。”
她不敢提及真正的景卓,因为如今的景卓内里早就换了,不是原来的她。
若是姨母知道真相,恐怕会更加受刺激。
景向雪听到她的话语,空洞的眸子里终于闪现一丝动容,嘴里轻声呢喃:“秋蝶…卓儿……”
“对,都是与你最亲近之人,我会带你回去见到他们,但现在你必须将身体养好了,将来才能跟着我一起长途跋涉,我将这些信读给你听,好吗?。”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
姜念薇读完两封信,景向雪竟然默默流出了眼泪。
姜念薇便知道,她已在逐渐恢复,说不定他们出发的时候,姨母已经可以恢复正常。
景向雪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羊…那些羊…”
无数个难以忍受的日日夜夜里,都是那群羊儿陪她一起度过,景向雪心里还惦记着它们。
姜念薇立刻反应过来:“你是想念那些羊了?放心,它们在府中安然无恙,若你思念得紧,今夜我便领你悄悄探望它们一番。”
她正有意再探陆府,私库里的金银珠宝,她还没有得手。
不管陆府如何戒备森严,她想进去绝对不是难事。
景向雪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轻轻颔首:“想见它们。”
姜念薇便打算夜晚时分,再去陆府一趟,亲自去看看霜霜口中的藏宝物之处。
“姨母若是想与我同去,必须保证不能发生声响。”
景向雪郑重其事:“我保证。”
她让霜霜带着景向雪,而自己则是需要托阿昭帮忙,毕竟她的轻功还没厉害到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步。
阿昭近日一直回避着与她的肢体接触,这些她早就察觉了,却一直装作与平时无异。
但只有自己提出要求,他是绝对不会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