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心道不妙,这个地下室就像一个百眼窟, 四通八达, 灯光又影影绰绰,谁知道黑暗中埋伏着什么鬼玩意儿。
明华宗的那一套他见识过。血蜈蚣, 人皮甬, 食人藤, 一个比一个恶心,也一个比一个凶险。
紧接着他们听到头顶上传来咯吱咯吱像是耗子在磨牙的声音。
一抬头,就见天花板上浮现出一张怪脸。
脸上的皮肤像是污白的橡胶,眼睛黑洞洞地闪烁着,几根长长的稀稀拉拉的头发耷拉着挂下来,两颊还有两坨深褐色的红痕, 显得既恐怖又滑稽。
赫然就是教主的面具上的脸
泥煤的, 原来教主的鬼面具不是艺术创作啊,还特么是有原型的
这东西四肢蜷曲, 攀着天花板上穿到地下的一根树根,像一只青蛙似得拱着背, 身上穿着破烂的衣服, 以前俨然是个人
如果要形容,那就像是指环王中的咕噜。
教主尖刻的声音传来,“这里有一些明华宗留下的奇药,我们在奴隶身上试了试。”
他话音刚落,那东西一屈身,像一只青蛙一般弹跳而起, 速度快得惊人,挥舞着利爪就向他们扑来。
魏瑄的身法疾如闪电,还没等它迫近,一剑就将那东西刺了个对穿。
随着一股腐肉散发的恶臭扑面而来。他的剑就像刺入了木头。
那东西低头了看了看身上的窟窿,眼睛流露出怨毒的光芒,忽然弹起,竟顺着剑刃往前冲向魏瑄,张开血盆大口就向他咬来
魏瑄大惊,这东西杀不死
拔剑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他眼前银光一荡,那东西的脑袋凌空高高抛起,飞了出去。
萧暥柔剑一掠,将那咕噜削了首。
那颗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狠狠地一口咬住地上躺倒的一个汉子。
瞬间,那汉子的皮肤从被咬出开始变得污白色,那污白色迅速地蔓延扩大,伴随着那人的身形越来越岣嵝越来越萎缩,片刻间,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就萎缩成了伛偻的一团,头发脱落,面目狰狞。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头顶传来咯咯咯的让人头皮发麻的磨牙声。
一抬头,不知不觉头顶的树根上已经挂了七八只咕噜。
不等他们反应,那些东西就弹跳而起,挥舞着利爪向他们扑来。
魏瑄的身法快如鬼魅,此刻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形,只见风动影摇,怪物的脑袋纷纷落地,他一剑削去最后一只怪物的脑袋,赶紧看向萧暥。
萧暥这边也已经砍杀了好几头怪物,脑袋纷纷落地。他正蹲下身,试图掰开一只死死咬住他衣袍下摆的怪脸。
“小心”魏瑄心中一惊。
只见那颗像变戏法一样,忽然弹跳起来,张开大口,露出獠牙,一口就咬在了萧暥的手背上。
萧暥一愣,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那目光变得黯淡了,终于流露出了一丝英雄末路的神色。
“不”魏瑄发疯似的奔向他。
就见地洞里,幽暗的火光下,那倾世的容颜瞬间枯萎了,如乌云泼墨般的长发迅速得脱落,清致的肌肤以眼睛看得见的速度快速萎缩,变成了和那些怪物一般的污白色。
那双隽妙的眼睛一动不动望着他。
魏瑄扑上去,一把抱住他,浑身颤抖,完全抑制不住泪水从眼中涌出。
不会的,你不会变成那样的你不会变成那种怪物的
紧接着,他忽然有什么凉冰冰的金属质感的东西碰到了他的手背上,随即一只温热的手抚在他脸上。
他看到一道柔和的银光一闪。
魏瑄心中耸然一惊。顿时一个念头掠过。
这教主那么想要萧暥的脸,怎么会让他变成那个样子
一念及此,眼前豁然一亮。
破障。
那教主声音里透着怨毒,盯着萧暥食指上莹莹闪光的指环,“玄门指环,你和谢映之什么关系”
玄门指环不受一切幻术干扰。
一开始萧暥确实没有戴着指环,他贴身收好了。
因为自从今天北宫浔那厮发现了他戴着戒指,对指环的来历极为好奇,还时不时盯着戒指看。
萧暥当然不会告诉他是谢映之送的。
于是,北宫世子表示你不告诉就不告诉,他北宫家想要什么没有
这工艺也不难嘛
那个,他回去找幽州的能工巧匠再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指环
同时北宫浔还兴致勃勃地暗示要凑一对,嗷嗷嗷
萧暥冷汗,我特么跟你戴一对戒指做什么
给梦栖山辞话丰富创作素材
而且玄首指环你丫的去仿造了一个山寨版的。谁能保证以后小商小贩会不会都争相复制搞得玄首指环就跟义乌小商品似的
所以他今天出门把指环贴身收起,以免北宫浔暗中派人偷偷绘图,回去也仿造一个。
刚才一看到那只咕噜的鬼脸,萧暥就想到了明华宗的幻术,他立即戴上指环,瞬间耳清目明。
而魏瑄刚才吸入的留仙粉药劲还没有过,很容易才会被幻术左右,直到碰到萧暥手上的玄门指环,幻术顿时惊破。
他一边安慰魏瑄,“殿下不怕。”
魏瑄顿时脸一红,这回真是说不清了。
他赶紧松开萧暥,“我没有害怕。”
萧暥嗯
那刚才是谁抱着他哭的
“以后不会了。”魏瑄默默抹了一把脸,倔强道。
这时,那教主冷笑了几声,“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玄门的东西,好罢,看来你的脸和手,我全要了”
巷战。
云越一剑疾刺入一个暴徒的皮甲中,透胸而过,鲜血如柱射出,溅在他冷白如月般的脸上。
他本想用披风擦一把脸,拽过一看,已经浴血,索性一把扯下甩出,正兜头罩住两个劈砍过来的凶徒,随即一剑挥出,齐齐斩下两人。
瞿钢知道大梁城的这群江湖暴徒比明华宗的信徒凶狠难缠多了,兵器装备也不差。他一边奋力砍杀,一边还想回护主帅,这一看,用不着了,云副将虽然生得俊秀,打仗杀人这么狠。
而且,这些江湖打手毕竟人数上没有明华宗的信徒那么多,既没什么要拿命死磕的信仰,也不像军队有严格的纪律。所以片刻后,就败下阵来,纷纷逃窜。
那打手头目也不去管手下的残兵了,自己都转身就逃。
云越见状,一剑掠出,正中那人的小腿肚子。
那头目惨嚎了声,跪倒在地。
云越几步上前,拔出他腿上的剑,然后一把揪住他的发髻,剑在他咽喉上一横,“地道的入口在哪里”
那头目咬着牙道,“我不知道。”
云越细眉挑了挑。
“你是没听清楚我的话啊,这耳朵看来是多余了。”
随即那头目只觉得耳朵上一凉,一阵剧痛传来,“别别我说,有、有暗井。”
云越擦了擦剑上的血,将那头目一耸,“带路。”
那头目捂着还剩下半片的耳朵,战战兢兢爬起来,走在前面。
云越冷冷看向目瞪口呆的瞿钢,“跟寒狱的狱吏学过几招。”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警报声从地道中传来。
一个哨探慌慌张张跑进来,“教主,官兵已经进入地道了。”
教主声音一紧,“撤”
说完急急往洞口赶去。
不能让他跑了
萧暥刚想上前,忽然空中嗖嗖嗖锐声响起。
他旋即手中柔剑一荡,剑身化作银链几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