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他正无精打采地从窗台上滑下来,回头看到魏西陵装束齐整,让人备了车马。
“西陵,你去哪里”他眨着眼睛问,
“今晚灯会取消,但永安城不宵禁。”魏西陵说的像是另一件事。
萧暥眼睛一亮,马上反应过来,言外之意,不宵禁就是可以出去玩了,官方的灯会取消,民间要不要挂灯游玩,不受限制。
他眼中闪出点点星光来“西陵,永安城里好玩的地方你不熟。”
他踮起脚尖问我问我,大哥给你领路
正如他所料,虽然没有灯会,但是沿街的商铺前、树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长街上绵延的灯火,一眼望不到头。
雨雾氤氲中,游人熙攘,一顶顶五彩缤纷的伞川流不息。
地上积起大大小小的水洼,魏西陵一手打伞,一手抱着大哥。
夜深了,那小狐狸趴在他肩上打起了瞌睡,粉嫩的小脸贴着他颈间,手里还提着一盏兔子灯,他打着盹,那灯也一跌一跌的。
湿漉漉的砖石地上倒影着琳琅满目的街市,一夜繁华如梦,分不清天上人间。
萧暥一觉醒来,梦中五颜六色的伞让他出了一会儿神。依稀记得那人肩头带着夜雨的清寒,却让人安枕入睡。
细想起来,好像也就是从那一年后,永安城的上元节,下雨都不再宵禁。
不知道此刻的永安城,是否和年少时一样斑斓入梦
永安城郊有一片湖,夏天的时候,湖里都是碧绿田田的荷叶。不时有渔舟出没其间。
孟秩带路,很快就回到了湖边的草堂。
竹篱小径依旧,暖黄的灯光从轩窗里透出,就像他初来时那样。
魏西陵让十余骑外围候命,自己带着孟秩和几名亲兵进入草堂。
一进门,孟秩就怔住了。
草堂里空无一人,只有破旧的席案。案头有几卷凌乱的简书,地板上结着层灰,落叶随意飘洒堆积,角落里还有张破旧的渔网,在雨中散发出淡淡的霉朽味。不知道多久都没人问津了。
孟秩觉得自己仿佛像话本里的穷书生进了一个山精鬼怪变的洞穴“主公,我没记错这位先生确实住在这里可,可怎么会”
魏西陵径直走到案前,马鞭拨开案头残破的书卷,凤眼中流过冷冷的光,“搜。”
四处火把闪烁,沿着湖区都被封锁搜查。
湖中,远处,一条渔船荡在黑沉沉的水中央。
呼延钺望着岸上闪动的火光,不可置信道“魏旷怎么会这么快查到这里了”
他刚捉到了一只可疑的野猫,还来不及查,魏西陵就率军把草堂给围了。
黑袍人伫立船头,眺望着岸上的火光,淡淡道“魏西陵处事严谨,他必定怀疑到了孟秩,是我疏忽了。”
他轻叹道“可惜了。”
呼延钺问“主君可惜什么”
“可惜魏将军如此俊杰,我只能隔岸遥望,不能一见。”
呼延钺不解了,“既杀不了他,见他做什么”
黑袍人纠正道“雨夜除了杀人,可做的事就多了。”
雨中,他的声音轻如落花,“比如闲谈,对弈,品茶。”
呼延钺蓦然怔了怔,还是不懂,觉得主君到了江南这两个月,说话总是云里雾里,就像这江南的天气,总是烟雨溟濛,像是隔着一层雾气,让他捉摸不透。
他放弃了思考,转而问道 “主君,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黑袍人淡漫道“恐怕我们已不能再留在此处了。”
呼延钺暗喜,迫不及待道“那我们这就离开江南”
这地方淡烟疏雨轻舟,太消磨意气。他早就呆得不耐烦。
黑袍人随手拂去衣上细雨,转身进了舱,清晰的声音传来“不。”
不知是不是呼延钺的错觉,他似乎笑了下,笑意薄凉,像檐上落的霜。
“我们去葭风。”
呼延钺顿时心中剧震,葭风郡那不是玄门所在之地吗
他虽然勇猛,葭风郡也是他最不想去的地方。
葭风郡是玄门的宗门所在,四周密布结界御门。他们这是深入敌境,还是自投罗网
黑袍人笃定道,“魏西陵已察觉到我们在江南的活动,江州全境必会戒备,所以我们去葭风,最危险之处,也是最安宁之处,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还有”
他的话音又变得飘渺莫测“我想去拜访一位故交。”
雨越来越大,渔船渐渐消失在了黑沉沉的水面。
湖岸边,密密麻麻的菹草间冒出了一窜气泡,一道黑影浮现出来。
夜枭从水草间爬上岸,惊魂未定。
魏瑄去玄门之前,让它留下注意苍冥族的动静。原本它是不敢接近草堂的,但今夜雨声覆盖了天地,它这才试探着比以往稍稍靠近了一点,结果,才隐约听到些只言片语,就被发现了。
刚才若不是它情急之间抓起一只躲雨的野猫扔了出去,引开了呼延钺的注意力。紧接着,魏西陵就率军围了草堂,使得主君他们匆忙撤离。否则它这会儿已经被抓了。 ,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