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想什么想,说话利索点。”
云越“想上他。”
萧暥一口老血。
“我没上他不是,我没这意思,我是说”
萧暥头疼怎么老得罪他
云越低声道“我也相信主公没这胆。”
萧暥“嗯”
等等
他反应过来,“你小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没胆”
“我一直很尊重先生,”他一本正经纠正,“而且,我心里有人了。”
云越幽声道“何人”
萧暥一脸你管得着吗
云越低声嘀咕“军中连只母鸡都没有。”
萧暥不服了,看不起他啊
萧暥扬声道“那是我从小订的亲事,我青梅竹马,永安城第一美人”
隔着几丛白梅,谢映之脚步微微一顿,风拂起碎雪飞扬,细霰在他眉间。
烛光下,谢映之神思微微一霎,前尘往事如烟云过眼。他不由心中暗惊,那天马车上被他截断的前世片段,竟然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衔接上了。
可是溯回地里的前世往事,早就被他封闭在记忆中了。
谢映之抬手有意无意地抚上左肩,看来还是因为潜龙局上负的伤。之后,他没有调养,便夙兴夜寐地开始布局,备战北伐,期间诸多事情,皆无巨细地亲自处理,终究是有些疲累了。这才会让那些早就被封闭的前尘旧事,再度浮现在识海中。
萧暥见他眸光微凝,若有所思,心道他怎么了不就是摸了一下他的手,呜,连手都不能碰的吗
谢映之又不是姑娘,都是男人,他在意这个干什么
等等好像还有件事。自己刚才还叫了他映之,而不是恭恭敬敬地叫先生。
萧暥以为吧,他们都那么熟悉了,既然是如师如友如知己,都是朋友,他也可以叫来着
他有点心虚了,果然,还是不可以的吗只有卫夫子和他的齐师姐才能叫他映之吗
萧暥心里委屈巴巴原来他不配跟大佬做朋友
他老老实实道,“先生。”
轻轻两个字打断了谢映之的思绪,他蓦地看向萧暥,这么快又改口了真是心变得比翻书还快。
不过,倒更有意思了
他倏然起身,不动声色地移开书案上的茶盏和糕点。
萧暥更心虚了唔,不给吃了
紧接着眼前光影一荡,萧暥都不知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他抵在了书案上一片文书简牍间。
谢映之随即俯下身,如云的乌发从肩头滑落,隔断了烛光。他的容颜也沉在逆光的阴影中,清皎幽柔,如月华般让人目眩神迷,看得人心跳都落下几拍,
萧暥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谢映之刚才移开茶水糕点是怕打翻在书卷上。
“我没想到,”谢映之似笑非笑,目光意味不明,“主公以前懂得倒是挺多的。”
萧暥一诧,以前,莫非是原主对他做过什么
怎么觉得他有点报复意味啊
萧暥心中大感不妙这架势,感觉好像是渣了他
“先生,那不是我,”他赶紧甩着狐狸尾巴不认账,“我是萧宇,不是萧暥。”
“是么,”谢映之倾身压近,清浅的眸中似有遐思。
他身上的兵气不再像以往那么寒烈,贴近了,倒是有丝缕含着清甜果味的淡香,唇角的蜜糖都没揩干净,眼梢时不时撩起,魅质天成,像只乖俏的小狐狸。和前世有些不同了。
萧暥这回乖乖躺平,他算是清楚了,面对谢映之这样的大佬,他一点余地都没有。谢映之都不稀得跟他用力气。
可紧接着他就不淡定了,谢映之漫不经心地抬手探进了他衣襟内。
萧暥卧槽
他赶紧握住那清致的手腕,目光盈盈可怜“先生,唔”
谢映之手中是一封帛书,都被某人贴身藏着都捂热了,江南特制的柔软丝锦上是魏西陵刚劲清拔的字迹。
“主公身手不错,”谢映之微笑
萧暥尴尬。
先前,他不小心把那一堆小山的文书卷牍弄翻时,正巧瞥见了这封书信。单是看到那几个笔力清劲的字,他就一时没忍住,藏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魏西陵的消息,没有江南的消息了。
他本想悄悄看完,再给谢映之放回去。
“主公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谢映之收起帛书。
萧暥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叼来的信又被没收了。就看一眼都不行吗
一年不能收到魏西陵的信,这对他来说太难熬了。
因为他怕,怕此生太短,戎马倥偬,沙场匆忙,来不及相见。尽管是纸上相见,字里行间有那人熟悉的笔迹,哪怕相隔千里,亦是岁月安好。
谢映之心中动容,可是这封信却不能给他看。因为这封信里,魏西陵提到了一件事,西北局势。
由于他们兵力不足,当时从凉州撤军时,留在凉州的锐士只有程牧率领的一万人。而崔平等降将手下的凉州军却有十五万人之众。
凉州位于西境,向来是华夷杂处之地。凉州本来就民风彪悍,再加上凉州军里还有不少的北狄、羌戎等蛮夷,所以凉州军战力很强,又被称为凉州狼。
曹璋性格柔弱,当时谢映之让他担任凉州牧,是因为西征之役刚过,余威尤在。崔平等降将不敢妄动。曹璋担任凉州牧,对于凉州降将来说,可谓是恩威并施之举,可安崔平等人之心,对外,曹璋任凉州牧,也可以让各路诸侯没了争抢凉州的理由。
但是曹璋毕竟性格太弱,他镇守凉州一时可以,但长久来看,他镇不住这十五万如狼似虎的凉州军,尤其是在天下局势动荡之际,曹璋缺乏杀伐决断的魄力。
现在看来,黑袍人是看准了曹璋的性格,也看准了他们在凉州防守薄弱。所以想在他们北伐之际,以曹满之名鼓动崔平等降将,搅乱西北的局势,一旦西境狼烟再起,那么他们就要陷入两线作战的危局。
程牧的一万锐士虽然个个骁勇善战,但相比十五万凉州狼,兵力上实在没有优势可言。更何况朝曲草原上还有收降的扎木托等北狄部落,如果趁着凉州内乱之际降而复叛,那么西境的局面就将不可收拾,西征的战果彻底付诸东流。
可是现在,北伐在即,面对北宫达的七十万大军的压力,他们的兵力本来就不足,不可能分出兵力来镇守西境。而魏西陵向来用兵在精不在多,不仅要驻防江州,还要备战北伐,亦没有兵力遣往凉州。
但魏西陵从来都不会只提出问题,而没有解决方案的。他既然写这封信,就已经做了决定。
他随信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调防。
他以五万江州精锐调往凉州驻防,以撤换去七万凉州军。五万换七万,那是以双方的战力来算的,这撤换下来的七万凉州军将编入江州军中。
如此一来,凉州余下的凉州军就剩下八万人,而魏西陵这五万江州精锐和萧暥的一万锐士,总共六万军队,不仅可以抗衡凉州军,同时镇住塞外投降的北狄人。
但是江州调入七万凉州狼,这若是让萧暥知道了,恐怕要寝食难安了,他留在江州的狐狸窝里怎么可以进狼
魏西陵做事向来很稳,这一步却不像他的风格。他弄险了。七万凉州狼换防入江州,若在萧暥看来,这是要把太夫人、嘉宁、澈儿他们的安危都赌进去了。
谢映之很清楚,魏西陵既然做出了调防的决定,必是过深思熟虑。那是他治下的江州,这些凉州狼闹不起来。
这是目前对西北局势最好的解决方法了,但魏西陵的这个决定,萧暥若知道,怕是狐狸毛都要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