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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脱单(1 / 2)

两百多字的诏书,皇帝毫不留情地严词指责了北宫达枉顾圣恩行悖逆之事,袭击都城,劫掠圣驾,屠杀朝臣,残害士人。所作所为,骇人听闻,海内震动。

该制书洋洋洒洒,文辞斐然,而且还特意指出北宫氏七代公卿,世蒙圣眷,受朝廷俸禄,北宫达却不思报效,反而倒行逆施,图谋不轨,辱没先祖的贤名,令北宫氏门楣蒙尘,为天下士人所不齿。

这就不仅是骂了,还是捎带上祖宗一块儿骂,简直是双重暴击。

北宫达自恃世代公卿,高门望族,势倾海内,从来没受到这样的斥责。诏书上的每句话都似乎鞭挞在北宫达的脸上,火辣辣地疼。他额头青筋隐隐跳动,嘴角肌肉连连抽搐。

关键是这份诏书不仅是发给北宫达的,还是抄送给各州郡,昭告天下,那就是对北宫达的公开处刑了

单凭这傀儡皇帝他怎么敢北宫达立即想到,这多半是萧暥让皇帝下达的诏书,借着皇帝之口骂他。

这是一份官方的文件,有权威性的。

萧暥充分利用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优势。借天子之口公开训斥他,北宫达吃了个闷亏,简直憋出内伤。

北宫达向来看重名声,这比让他战场上吃一场败仗更为难堪。

数日前,柳尚书设计攥云渊进宫,让杨覆等发难中书台时,谢映之就请云渊在进宫面圣之时,顺便讨一纸诏书。

这份诏书由颜翊起草,行文流畅,词章考究,有理有据,义正言辞。

而这份诏书仅仅是斥责吗当然不是,它的杀伤力在于,首先,对铁鹞卫袭击大梁,并屠杀仙逸弈阁之事做一个盖棺定论,昭告天下。重重打击了北宫达的声望和名誉,让他再不能翻案。

其次,北宫达善于作秀。十年如一日地经营着宽厚待人,求贤若渴,礼贤下士的人设。使得海内士人纷纷投靠。

而这份诏书一颁布,北宫达多年经营的人设崩了。

北宫达吃了一记闷亏,拉扯着嘴边的肌肉,只能切齿道“谨遵陛下教诲。”

在皇使面前,他勉为其难摆出一副宽肃端谨的姿态“还请贵使先到馆舍休息,我这就向陛下陈情请罪。”

绣衣使者离开,北宫达手中玉琥当即在廊柱上砸了个粉碎,“竖子可恨”

谋士们也不知道他骂的是皇帝还是萧暥,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只有东方冉不以为意“主公,这左右不过是傀儡皇帝的一份诏书,主公不用在意,目前当务之急是立即出兵雍州,在萧暥羽翼丰满之前歼灭之,绝不能给他做大的机会”

“先生不必再说。”北宫达烦躁地一震衣袖。

天子刚刚下诏斥责他,他立即出兵攻打雍州,天下人会怎么看他

那不明摆着是恼羞成怒,忤逆犯上,等于是默认了天子诏书中所说,他北宫达岂不是成了和萧暥一样的乱臣贼子

他话音刚落,一名侍者躬身上前默默开了门。

东方冉明白,这是要逐客了。遂叹息一声颓然走向大门。

厅堂外,风雪扑面而来,掀起他衣袍飘扬。

东方冉走后,北宫达沉默半响,才面色阴郁地环顾四周“如今,概当如何啊”

众谋士跟了他那么久,自然都明白他的心思,还谈什么出兵,当务之急,是怎么维护住主公的名声和人设。

谋士钟纬道“这道诏书虽然是萧暥的意思,却是陛下御笔亲发,并抄往各地,这就使得我们目前的处境非常被动,我以为对雍州的军事行动须立即搁置,否则天下人会认为主公在被天子斥责后心怀不满,乃至于兴兵犯境,坐实了乱臣贼子的骂名。”

北宫达深以为然,道“发兵攻打决然不行。但是本公就这样被萧暥小儿白白骂了一顿吗”

钟纬道“主公所言及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看着萧暥发展壮大。”

北宫达问“先生有何妙计”

钟纬道“要对付萧暥未必要动兵,主公可以暗中派人前往雍州,贿赂杨覆柳曦等人,资以金钱,让他们在雍州活动,从内部阻挠萧暥推行新政。”

北宫达道“这倒是容易,大梁城里还有铁鹞卫的暗桩据点,可以交给他们去办。”

钟纬道“再者,天子这里,主公要陈情,要解释。”

简单来说,就是要洗白,适当地卖个惨也可以。

钟纬道“主公就要遣使进京,向天子陈说,此事乃是郢青遥等明华宗余孽为复仇所为。铁鹞卫是被利用的,主公从头到尾具不知情。”

北宫达有点冤枉,气恼道“本公本来就不知情”

钟纬道“还要将妖人东方冉押解进京。”

东方冉独行在雪地里。

他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想,想他的出路。

北宫达外宽内忌,好大喜功,极重颜面,此番皇帝公开斥责北宫达,北宫达必迁怒于他,不会再听他的任何谏言,而且皇帝还在诏书里称他为狂徒妖人,北宫达也绝对不会再用他了。

不但是北宫达,经此一事,他也算扬名诸侯了,今后无论是虞策、赵崇、还是张繇之辈,谁还会用他

他仰头望着阴沉的天空落下纷纷扬扬的碎雪,九州之大,已没有他可以投靠的人,也没有他施展抱负之处

谢映之这一手算得上是釜底抽薪。轻飘飘的一份诏书,就把他所有的路给堵死了

“谢玄首,总是能料事在先啊”东方冉低头阴测测地笑了,又尖又长的指甲掐进了手掌,刺出暗红的血,“没想到千里之外你还惦记着我,真是让师兄我感动。”

“东方先生”风雪中有一个人影急急赶上来,正是嵇平,他顿足道,“先生怎么还不走,钟先生谏言主公将你拿下押送京城,先生快跑吧”

“哦”东方冉脚步微微一顿,他回头望向那片森严的府城,似乎停下想了想,然后又继续向前迈步,“主公不会将我押送京城。”

嵇平道“先生怎么如此有把握”

“因为这样的话,就会使天下所有想投奔主公的人望而却步。主公不会因为一个东方冉,而堵了招才纳士之路。”

“而且,主公坐拥幽燕之地,也无需向萧暥和那个傀儡皇帝示弱至此,反倒被天下诸侯嘲笑。”他一边说一边盘算,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城门口。

嵇平以为东方冉口上说无妨,脚步还是很诚实地开溜跑路。他正以为这位神秘的东方先生就要这样飘然出城而去,从此不知所踪时,忽然城门口传来一阵人声马嘶的喧闹。

凛冽的风雪中,一名身着雀金裘斗篷的青年,正跨在马上扬起鞭子狠命抽打着一名门吏。

“让你不长眼”“狗眼不要就给我挖出来,挂城墙上,来人”

那门吏在地上抱头打滚“小人有眼无珠,世子饶命啊”

“先生,这边。”嵇平趋避道。

东方冉见他如避瘟神,问道“那是谁”

嵇平小声道“那是主公的长子,世子北宫皓。”

东方冉瞥了眼,“戾气不小。”

嵇平连连摇头,“这些年世子心里有怨怼,拿下人出气是常有的事,那个门吏只能自认倒霉罢了。先生还是不要招惹他。”

东方冉道“世子如今处境尴尬。”

嵇平叹气“先生也知道了”

东方冉道“坊间小儿都知,主公这废立世子之心,恐怕是存在已久吧”

嵇平道“自从两年多前的秋狩,世子被萧暥削了发后,沦为诸侯笑谈,主公便有了废立之心,而且曲夫人生的幼子北宫熙聪敏好学,深得主公喜爱,俞珪等人投其所好频频劝谏,又有夫人吹风,主公一再想换掉世子,但是又因为世子毕竟是嫡子,于心不忍,且燕州系的元老如钟纬等都反对废长立幼,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

东方冉心想,北宫达优柔寡断,像废立这种事,一旦决定了,就快刀斩乱麻,以风雷之势把事情办了。像他这样拖泥带水,拖到了全燕州都知道他想废长立幼,偏他还没动手。

说得好是谨慎持重,说得不好,就是好谋无断。取乱之道啊。

东方冉干冷地笑了声“头发割了可以长回来,面子丢了怎么捡又不是都像我这样。”

城门口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嵇平汗毛都竖起来了,似不忍闻。

东方冉却阴测测地笑了,割发之耻,北宫皓必深恨萧暥。

“嵇公,现在还能跟俞先生搭上线吗”

嵇平摇头道“俞先生确贪好财货,但是东方先生你都已经被主公驱逐,即使再去找俞先生疏通,也无济于事,不过徒然费了钱财。”

东方冉道“我只想托嵇公给俞先生带一句话。”

城下突遭横祸的门吏满面是血,在雪地里痛苦地翻滚哀嚎,北宫皓扬长而去。

东方冉站在风雪中遥望他纵马而去的背影。

他想要翻盘,机会就在此人身上。这个北宫皓,至少是够狠。

“东方冉就相当于被封杀了”萧暥问。

谢映之点头,像提及到了什么令人厌弃之物,不愿多谈,转而道“北宫达收到诏书后,便会派出使者前来大梁陈情,我们也要收拾好屋子待客了。”

可大梁还在封城中。

萧暥道“阖城大索快到收尾阶段了,但那两名铁鹞卫还没抓到。”

“满城都找不到,就只剩一个地方了。”

萧暥心念一闪“皇宫”

但总不能搜皇宫吧。原主也不带那么跋扈的

不,好像有过一次。京城流血夜那晚。原主率兵进宫抓捕郑皇后及郑图的党羽。但也就这次的黑历史,让他背了多少年的黑锅。

谢映之道“搜宫当然不可行,而且,目前也只是推测而已。”

若因此搜查皇宫,不仅会冲撞皇帝,破坏和皇帝之间难得的和平共处,而且,若搜出了铁鹞卫还好说,若搜不出来,盛京系那些人肯定会抓住机会,群起而攻讦,掀起风浪,破坏眼下稳定发展的局面。

谢映之漫不经心斟茶,似随口提及“听说最近容绪先生荐了一位佳人给陛下,深得圣心。”

萧暥下巴差点掉了啥连桓帝都脱单了

谢映之道“陛下想要皇子,正寻访名医,我倒可以进宫看一看。也许可以为君上分忧。”

萧暥等等,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这桓帝不是某些功能不行吗怎么现在又可以了还有谢先生连不孕不育的问题也能治疗吗

谢映之似笑非笑“主公也有困扰”

萧暥一惊,坚决道“没有。”

他连试都没试过。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危机四伏,虎狼环伺,饱暖都做不到,哪有工夫思那啥。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试过。

在北狄草原,他就被阿迦罗强压着撸了几下,但阿迦罗那手劲,简直要当场废了他。萧暥痛得差点背过气去。

事后阿迦罗看他没有兴奋挺立,还非要给他找巫医瞧瞧,硬说他某方面不行。阿迦罗那厮的手劲有多大,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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