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徐放的铁鹞卫正和云越所部陷入缠斗。
“徐放,你的人居然通敌”北宫皓忽然高声斥道,
徐放一诧,游目望去,就见魏瑄和呼延钺的苍炎军正在激战。
魏瑄跟他说过自己是玄门的人,为拿下苍冥余孽而来。但现在他穿着铁鹞卫的袍服和呼延钺激战,就像在帮萧暥。
徐放有口难言,“世子,此人并非铁鹞卫,情况复杂,容属下先护送世子脱险。”
北宫皓怒道“你想临阵脱逃”
“属下不敢,是为了世子的安危。”
北宫皓冷哼了声,“今日大事不成,我回到燕州地位还保得住吗”
他挫了挫后槽牙,忽然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问身边的护卫“你们铁鹞卫不是有暗器吗”
铁鹞卫有一种暗器名为流沙飞影,散射如雨,但徐放认为暗器之流在战场上效果有限,远距离射击不如弓弩,两军混战之际,还容易误伤自己人。
北宫皓催促道“杀了他们,不管是谁,全杀了”
荒原上,大雨如注。
魏瑄身法绝伦,招数诡谲,剑意洒脱。在呼延钺的刀锋下游走,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飘游不定,看得人眼花缭乱。
呼延钺被彻底激怒了,如岩石般的脸部肌肉罕见地抽搐起来,手中长戟挥舞如狂,四周的树木被砍得一片狼藉,枝干摧断,落叶满地,一抬眼,却发现他如点水蜻蜓般亭亭立于长戟的锋刃之上。
呼延钺大怒,长戟猛力斩落。
魏瑄身形在空中一记飘摇,尚未落地之际,十多支长矛已如毒蛇般向他凌空刺而来。
魏瑄身如轻鸿,长剑一扫,斩落一截矛尖,脚尖在那矛杆上轻轻一点,借着反弹之力飞身跃起,连人带剑向着呼延钺疾射而来。
呼延钺骇然,他从来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战法疯了吗
然而这呼啸而来的一剑依旧如同刺在了金石之上,剑身竟折弯成一道长虹。
魏瑄愕然,此人果真是金石难攻
“小宇,没用的,除非破了他的金石之术。”萧暥正要策马上前,谢映之静静道。
“先生有破解之法”
“无论玄法秘术,并非无懈可击,哪怕金石之身。”
萧暥忽然想起了北欧神话里的屠龙勇士。传说中勇士杀死巨龙后用龙血沐浴,得到刀枪不入的金石之身。但在沐浴之时,偏巧一片树叶飘落在他的后心处,使此处成为他的弱点和破绽。
“他的右膝,就是那被落叶遮蔽之处。”谢映之道。
萧暥恍然,原来谢映之从交战开始,就在观察呼延钺。
“射他的右膝。”谢映之道。
大雨中,长弓拉满,萧暥微微偏首,眯起眼睛。
此刻,魏瑄和呼延钺正战得难解难分,招式极快,身形瞬息万变,稍不留神就会误伤。
呼延钺一柄长戟挥舞地出神入化,在力度和迅猛上尤胜魏瑄,且他是金石之身,攻不可破,无法砍杀,使得魏瑄只能以快捷的身法与之周旋,渐渐陷于被动。
激战中,魏瑄一剑劈开数名苍炎,霍然回首,就见呼延钺的铁戟已划过雨幕,挟摧金裂石之力重重劈来。
千钧一发之际,弓弦震响,一箭穿破雨幕,疾射而至。
呼延钺手中的长戟顿时一沉,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膝盖,一支羽箭正兀自震动。
萧暥怎么没事
呼延钺赫然抬头,阴鸷的眼神射了过来,他横戟砍断箭杆,就要拍马而来。
魏瑄见状抄起长剑,不顾一切向呼延钺掠去。
铁戢狠狠撞上长剑,迸出火星四溅。
谢映之立即道小宇,接着射他左肩、后颈。
萧暥一口老血,所以这是要射中三处才能杀呼延钺你不早说
紧接着,又是一箭破风而去,正中呼延钺左肩。
呼延钺魁梧的身形晃了下。
萧暥不敢耽误,挽弓搭箭,再次瞄准。
这时,北宫皓一把夺过铁鹞卫手中的飞影针,“呼延钺败了,我们也就完了”
就在他手忙脚乱地扣动机括之时,第三箭已离弦而出,向着呼延钺呼啸而去。
呼延钺瞳孔骤然紧缩。
就在这时,茫茫雨幕中有什么东西随风飘来。
似是一片纤细的柳叶,飞旋而至,在空中撞上箭尾的白翎。
羽箭急转了个诡异的弧度,忽然改变了轨迹,向着另一边疾射而去。
北宫皓还来不及反应,一箭穿过下颌。
他愕然瞪大了眼睛,鲜血从口中汩汩涌出,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草坡上滚了下去。
“世子”呼延钺一剑格开云越,惊回头来。
树荫下,铮地一声,琴弦断了。
“先生”徐翁讶异道,他从来没有见谢先生如此失色。
庭院里已是斜阳冉冉,落花满襟。
谢映之冰玉般的手指轻拂起断弦,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黯然。
这一箭,整个局势都变了。
北宫皓死,杀子之仇,北宫达岂会善罢甘休,必将大举兴兵南下。而他们新政未半,屯田练兵铸城也才展开不久,此时萧暥的实力尚不足与北宫达决战。
但再也没有时间留给他们备战了,大战已迫在眉睫。
“徐翁,立即通知魏将军渡江,共商北伐。”谢映之静道,
“诺,”徐翁心中一震,抬起头时,仿佛从那双始终淡若无物的眸子里看到了燎原战火。
黑袍人站在旷野上,遥望着渡鸦穿过漫天雨幕,向北而去。
大势已破。
九州的战火将彻底点燃。
他嘴角微微挽起谢先生,我这份礼物,你是否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