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影子倏地从帘子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像蛇一样滑行到案头。
“你碰了那件衣衫,命就没了。”魏瑄冷道。
对方阴笑“我若拿走衣裳,你光着身子出不来,还怎么杀我”
话音未落, 一道水帘掀起, 水珠泼洒如雨,一弦寒光穿射而出, 切断烛火, 一明一昧间,那影子猝不及防就被牢牢钉在了墙上。
竹帘翻动,风影摇曳, 衣衫飘然落下罩在魏瑄身上。
他弹落衣袖上的水珠, 一边系着衣带, 一边往墙边走去,“玄门的符文, 不陌生罢”
夜鸱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赶紧讨好道“主人在玄门还是学得本事了。”
“你以为我去做什么卧底”魏瑄漠然看向它, 黑沉的眼眸在摇曳的烛火间显得晦明不定。
夜鸱忽然不敢再接他的话了, 他此刻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里似乎都有猜疑的弦音。让它陡生出一种君心莫测之感。
它心里直打鼓,赶紧转而道, “属下不懂,不就是一件旧衣裳, 主人怎么当宝贝似的以主人的本事,要什么东西没有”
“主人,我看到那小子故意给你找了件破的。”
“我知道, ”魏瑄淡淡道。
“主人你放了我, 我替你去整他”
“你若是要表忠心, 迟了点。”魏瑄冷声道,“这几日你去哪里了”
此番魏瑄让夜鸱先行到潘悦军中打探情报,结果,仗都打完了,它才出现。
“你故意迟到。”魏瑄眉头一皱。
夜鸱被识破,赶紧冷汗涔涔地陪笑道,“这不跟谢先生学的么。”
“你敢学他”魏瑄眸色忽一沉,符文的边缘骤然幽幽燃起了火星。
四周水渍迅速烤干,明亮的焰光里,空气中弥漫出炽烈的焦灼味。
夜鸱惊声尖叫起来,“主君亲自来此,我不敢出来啊”
魏瑄心中一震,黑袍人亲自来了若真如此,恐怕这此间的风雨就停不下了。
“你若敢骗我”
夜鸱仓皇道“主人没有发现,最近这一带的渡鸦多了吗”
渡鸦魏瑄心中一紧,就听窗外隐约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
他几步走到窗前一掀竹帘,一阵风穿堂而过,灯火忽地一晃。身后传来脚步声。
“谁”
“阿季”萧暥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魏瑄半披着衣衫站在窗前,月光与烛火在他脸上交融,沿着雕琢般的五官勾勒出一道清晰的分界线,将他英俊的容颜分割地半明半昧,神色晦明莫测。
“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声音,去查看一番,”魏瑄暗中勾动手指撤了符文,夜鸱随即遁走。
“阿季,你背上怎么了”萧暥突然问。
透过破洞的衣衫,漏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魏瑄赶紧拢起衣衫,可是来不及了。萧暥的目力是极好的。
“你过来,”他道,
刚才魏西陵去整顿城防。在经历了几场大战后,萧暥手下的士兵都已疲惫不堪,所以急需换防。趁着这个时间,萧暥想起了魏瑄这洗个澡大半天都没有出来了,于是过来看看。
这一看之下,萧暥的心猛抽动了下。这孩子怎么弄得自己满身都是伤
从前胸、后背、肩胛,到处都是风凌剑阵割开的伤口,深深浅浅、纵横交错。
“云越”萧暥疾声道。
云越还在门外候着。他可不想进来。他寻思这里头怕不是个陷阱,魏瑄这小子心眼多,戏最足了。
今天他给魏瑄使绊子,让他穿破衣服,这小子记仇,怕是故意泡澡不出来,再装个虚弱疲惫啥的。他了解主公,萧暥最吃这套。
萧暥这个人挺双标的,他自己是个老弱病残,却每每逞强硬撑,负伤带病也不碍他冲锋陷阵,但同时他又最见不得别人病弱受伤。
所以云越思忖着,魏瑄这小子是要装弱装病,博取萧暥同情,以便报复他。
萧暥心软,说不定就让他给魏瑄捏肩按背捶腿。对出身名门的云小公子来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手艺是好,岂是任何人都侍候的他绝对不能受这窝囊气。所以他拖拖拉拉地落在后面不肯进来。
“云越,拿些伤药来。”萧暥又道。
什么伤药云越一诧,这小子又整什么幺蛾子
他不情不愿进门,一看之下着实怔了下,至于吗搁这苦肉计
“不用了,我有创药。”魏瑄看了眼云越。
那是齐意初托墨辞转交给他的,但他当时心急如焚,根本就来不及处理伤口,这带着一身的伤星夜兼程策马北上,之后潜入敌营,打探消息,冲锋陷阵、出生入死。
萧暥知道魏瑄从小就倔,有什么伤痛和委屈都默默隐忍。心疼不已,赶紧让云越去打了水,然后让魏瑄坐在桌几前,挑亮了灯。
“衣裳脱了,我给你敷药。”
事已至此,魏瑄也不扭捏,利落地把衣衫褪到腰上。
灯光下,他坐得笔直,更显肩宽背挺,紧绷的肌肉线条充满张力,青春健硕的身躯即使是伤痕累累,也掩不住蓬勃的朝气。
看得某老弱病残暗自叹息,到底是年轻人,那么重的伤跟没事的人一样。
那伤痕看上去有几天了,不该是今天战场上所伤。
“怎么弄的”他不禁问。
魏瑄低声道“练剑失手。”
萧暥练剑能伤成这样
他立即投诉谢先生说好的温柔可亲女老师呢
谢映之道待我细看。
萧暥什么
谢映之再近点。
萧暥
魏瑄顿时身形一僵。只觉得背后那人的手指顺着他肌肉流畅的线条,温存地抚过。
萧暥先生,还要再近吗这很像变态啊
谢映之可以了。
萧暥所以是什么伤
谢映之沉思风凌剑阵。
萧暥剑阵
谢映之玄门的一种阵法,至少七人为阵,以剑风形成罗网。
萧暥靠,你们还搞群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