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晓见她又停了下来,过了许久才说“丰琅西满脸的愧疚却在她又一次说那个女人下贱的时候反唇相讥,她嘲笑说“读了书的商人果真是厉害的。”
“后来江兰茵在丰琅西半是解释半是抱歉的目光里寒疾发作,倒地之时那个救了她囚了她五年的男人从天而降接住了她。她对他说“带我走,求你”,这一走,便是这一生。”
“再后来呢?”萧晓忍不住接话,她猜到那个救她囚她的男人是丞相,可这又与后来丰家的案子有何关系。
“再后来呀,江兰茵回到男子的住处,开始频繁踏入他的书房,她知道他宠她不会阻止她。于是她在丞相府密密麻麻的信件中查到她那个所谓的堂妹买通了贼人欲毁了她,在她离去半年便与她的夫君成亲生子,和谐美满。”她说起和谐美满的时候,萧晓总觉得应该是有狠的,可丞相夫人却是看着丞相,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丞相为了替你报仇,陷害丰家满门抄斩?”萧晓突然觉得伤感,她向来不是个看重善恶对错的人,相反她觉得如果是自己,也会这样做甚至更甚。
“不,是我,我用了她的印章,给当地官员写了信……”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萧晓却已经猜到了大概。
丰岸跪坐在大殿之上,许久才说到“可你为何又救了我父亲?”
丞相夫人仿佛才看到丰岸似的,随意瞥了他一眼才说道“我不过是看你父亲喜欢的那个姑娘跟我年轻时候相像罢了。”她这句话说的很轻,但萧晓还是听出了全部的落寞。
“我父亲说如果是你,希望我永远不要想着报仇。我一直以为他是苟且偷生,如今……”丰岸突然觉得全身发凉的可怕,他很想夏清霜,他觉得这个世界好脏。
大殿上一片寂静,一向嘴毒不屑情爱的君王也沉默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即使她那样对我,我也给了她数十年的时间过她偷来的日子,这还不够吗?”
“可你……那是丰家满门,几十口人啊……”丰岸喃喃说道,语气里尽是悲凉。
丞相夫人显然被这个问题问到了,一时间闭口不言。过了会儿才说“他们说我是荡妇,不配活着回来……”
丞相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的不像是陈述自己的遭遇,萧晓反而是在她的语气里听到了轻松的意味来。
“这么说,是你一手操作的?丞相只是不知情而已?顶多是个失职的罪过,罚个半年的俸禄也差不多了……而你……”君王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上响起来,虽然与他安排的不一样,但是最终目的却是一样的。他只想打压一下丞相顺便让他那个快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看看他还没老,他并不想失去丞相在朝中这样的局势。
“而我,臣妇自是以死谢罪!”丞相夫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抬起右手不知往嘴里塞了什么,丞相只来得及抓到她空荡荡的手。
“不……”丞相撕心裂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格外的悲凉。
“我走以后你带我回当年我们初见的那座山,你仔细看看还有没有土匪,有就都清理了,然后把我埋在哪里……等你百年之后,就来陪我,好不好?”丞相夫人强忍着口气说了许久的话,见到丞相点头之后才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扯出三分笑意未笑到底便闭上了眼睛。
“来人,传旨!”君王喊来小木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算是结案了。又对丞相说“朕可以准你几天假,回来之后过得节俭点,你还是丞相”
“皇上,不……臣有……”
“闭嘴,朕劝你一句,莫要做傻事,让丞相夫人死有遗憾……”
丞相顿了许久,这才抱着丞相夫人离去,一步一步走的很慢,萧晓突然觉得那个叱咤风云的丞相也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而那层纸,便是他夫人。
丰岸再见夏清霜的时候,她虽然没有醒来,脸色却恢复了不少血色,可见血牡丹的作用是极其珍贵的。
丰岸抱着夏清霜的手跪坐在床头,他如今毫无准备好便回来告这御状,说起来也是收到了君王暗卫的口谕。至于结果,早就有人订好了的,这一生他都摆脱不了棋子的称谓。
令他没想到的是丞相夫人担下了所有的罪名,他知道她向来骄傲刻薄,却没有想到时间真的会摧残人的爱恋,重塑新生一般的以死亡开始又新生结尾。
国师说夏清霜虽然捡回来了一条命,却恢复不了失血而苍老的皮肤。唯一的办法便是去南疆寻找他的师父蛊王,可蛊王近乎神化了,可遇而不可求。
丰岸轻轻的低头吻了吻夏清霜皱在一起的皮肤,然后开始整理行李,他知道她爱美,他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陪她到处走走,他总觉得自己时间不多了。
丰岸走的时候,夏清浅和萧晓都有去相送。站在城门口,萧晓突然觉得他们这一生如果到此为止也算是好结局了。即使满身伤痕,即使他乡远走。
夏清霜期间醒来了会儿,便继续昏睡。丰岸调转马车的瞬间,仿佛看到了城门后的紫衣男子,却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