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心思总是很简单,给他们两个盒子和两本书,他们就可以玩很久。转移了注意力之后,也不会觉得坐火车有多无聊。
吃过晚饭,江夏站起来走了走。车厢里活动的空间非常有限,两孩子都没下地,而是脱了鞋在下铺玩翻花绳的游戏。
“夏夏姐,你身上这条裙子可真好看你在哪里买的我也想要买一条。”梁雪雁晚上有些吃撑了,她背靠在车厢门上,看向来往走动的江夏。
江夏走到梁雪雁身边停了下来,跟她一起“罚站”。
“好看吗我自己做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做一条。不过,去北京可能找不到缝纫机和剪裁的工具。这样吧,你留个地址给我,我做好了给你邮寄过去。”江夏并不是客气的话,而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梁雪雁合了她的眼缘,再说同为军属,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遇到年龄差不多的知己。刚才她们聊了很多,三观一致,有些看法不谋而合,两人相谈甚欢。
说着,江夏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笔,递到梁雪雁的手中,“喏,地址就写在这个本子上。如果有电话,也一并写上去。以后,我们可以常联系。我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梁雪雁有些激动,她写下了家里的地址和电话。然后,自己也拿出本子,记下了江夏家里的联系方式。
“夏夏姐,我八月底就要去法国留学了。我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你不然,我回去跟我妈说,我还是不去法国得了。在北京念书也挺好的。”
梁雪雁并不是单纯因为江夏不想出国,她这次去外婆家,本意是想请外婆帮忙说服妈妈。没想到,她反而是被说服的那一个。
江夏收好小笔记本,转身轻轻地点了点梁雪雁的额头。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去啰。我倒是想去法国看看,他们的经济发展和文化衍生完全不同于我们国家。你选好专业了吗”江夏是真的羡慕梁雪雁。八十年代能够出国留学的家庭,肯定很不一般。
“我学的法语专业,学校已经确定好了。其实,我更想留在国内学习中文的。夏夏,你知道吗我从小就相当一名作家。你不许笑话我,虽然我知道自己现在距离这个梦想有些遥远,可是说不定哪天就实现了呢”
梁雪雁才刚满十八岁,她的眼里有着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自己留学生活的担忧。
总体来说,这是一个单纯善良、聪慧的少女。她有着相当不错的家世背景,身上却没有一点傲气。这也是江夏喜欢梁雪雁的主要原因,始于颜值,合于性格,久于善良,忠于人品。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期待有一天能够看到你的作品。”江夏鼓励地看着梁雪雁,有梦想然后坚持走下去的人,最后肯定能够收获充实的人生。
“夏夏姐,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我家里人都笑话我天真,他们觉得送我出国就是为了给我以后工作打基础。我才不想像表哥表姐那样被安排到单位上班。我有自己的坚持,也有自己热爱的事情。”这些话,如果不是遇到江夏,梁雪雁只会写进日记本里。
她只是不想被安排而已,但是她理解家里人的好意。
“雪雁,我觉得你的名字取得挺好的。你就是一只冰雪聪明的雁子,自由和勇敢,就是你的代名词。”
江夏轻轻地抱了抱梁雪雁,或许,她们真的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放下身份,只因为这个同行的缘分。
“嗯,我名字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夏夏姐,你的名字也好听。”
火车上哪怕是卧铺也免不了颠簸,可是刘阮和陆海铭洗漱之后很快进入梦乡。听着孩子们轻微的鼾声,江夏看了一眼对面的梁雪雁,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把凉被都撩开了
江夏轻轻地拉过薄被,替梁雪雁遮住胸口。
第二天早上,江夏在一阵汽笛声中睁开眼睛。火车似乎到了一个大站,会停留二十分钟。看着窗户外出去透气的乘客,江夏轻手轻脚从上铺下来。
上铺的梁雪雁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江夏轻轻一笑,低头查看睡得正香的两个孩子。带他们出门比自己想象中要轻松很多,阿阮和海铭这两个月以来长胖了些,不像之前那么瘦弱。就连身高也跟着往上窜了一节。
这趟开往北京的火车预计明天清晨抵达,也就是说,她们还需要在车上待二十四小时。
等江夏洗漱回来,梁雪雁正坐在下铺跟孩子们一起玩耍。
“石头、剪刀、布”
他们正在玩猜拳的游戏,赢的人可以弹输的人一个脑瓜蹦。如果打成平手,那就重新再来。江夏刚刚放下手中的小盆子,就听到陆海铭咯咯的笑声。
“姐姐,你输了两个脑瓜蹦哟”他将手举到刘阮额头前,做好了惩罚的准备。
“两个就两个,我又不是输不起的人。来吧,我准备好了。”话虽然这么说,刘阮依然有些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陆海铭和梁雪雁相视一笑,然后同时将手指放在了刘阮的腰上,轻轻地挠痒痒。
“哈哈,哈哈哈。你们,你们犯规,哈哈”孩子们和梁雪雁闹做一团,看得一旁的江夏直摇头。昨天她还真没看出来,一直保持着淑女礼仪的梁雪雁还有这样的可爱的一面。
“夏夏,他们耍赖。”刘阮从下铺跳了下来,跑过来抱住江夏的胳膊。
“好了,我宣布暂时休战。来,我给你把头发扎起来,我们洗漱之后买点早饭吃。”江夏一把搂住刘阮,笑着看向对面的海铭和雪雁。接近四十个小时的车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
吃过简单的早饭之后,刘阮和陆海铭从包里拿出一本书。身为姐姐的刘阮现在是弟弟的小老师,她知道弟弟今年九月就会去念学前班,于是主动教他认字。
“夏夏姐,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梁雪雁拉着江夏来到上铺,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淡蓝色的小型音乐播放器递给江夏。
“随身听看起来真不错”江夏接过这个索尼牌的随身听,眼里全是惊叹。放在她所生活的年代,这可是“古董”,现在恐怕是一件奢侈品。
梁雪雁闻言嘴角上扬,“我还以为可以难得住你,原来你知道这是随身听。这是我小姑专门从日本给我带回来的。你等等,来,这个耳塞给你。”
按下播放按钮,一段优美的旋律随着磁带的转动传递到江夏和梁雪雁耳中。她们靠在一起,小声地说起了自己喜欢的歌曲。
北京火车站出站口,陆少阳踮起脚尖望了又望,怎么还没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进站口大门处挂着的大型时钟,按理说这个点火车已经到站。他已经看到好多手提包裹的人从出站口出来,就是没有见到江夏和孩子的身影。
“夏夏,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如果你不来,我就去军校找你们去。北京我最熟悉了,我要请你们去吃烤鸭、豆汁儿,还想带你们去看歌剧。再见,我得先去我二嫂办公室找她。那边就是出站口,你们小心,注意安全。”
梁雪雁的二嫂在火车站工作,她包里有二嫂娘家人嘱托她带回来的贵重东西。所以,梁雪雁没有出站,而是从员工通道走。
目送江夏和两孩子出站,梁雪雁这才转身离开。
“夏夏,这里就是北京吗”刘阮好奇地左顾右盼,除了大一点,好像也没有书里写得那么神圣。
“是啊,这里是北京最大的火车站。你们要牵好我的手,不能松开到处跑,知道吗”江夏没想到火车站会有这么多人,明明他们已经推迟了下车的时间。
“爸爸在哪儿呀他会不会来接我们”陆海铭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之外搜索着,他怎么没有看到爸爸
“海铭,阿阮,江夏,我在这里”栅栏外面,陆少阳很快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刘阮和陆海铭同时抬头看向江夏,“夏夏,我们好像听到了爸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