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去了。”

这个时候传来陆瑾的声音，“阿澜，阿白，立刻带上药箱，我们也去。”

还在啃月饼的何澜是连忙放下手中的半块，迅速拍掉残渣，跟着孙白朝问凌轩跑去。

陆瑾又跟宋槐说“让医兵们换上衣服都立刻去现场，东街人群密集，恐怕踩踏挤压受伤的人还得比烧伤的多。”

宋槐和宋杨是立刻就去了。

当宋衡带着陆瑾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巡防营以及京兆府都已经到了。

只是这里建筑密集，火连成一片，天干物燥之下，东街两边还挂满了灯笼，更容易烧起来，火光冲天，映照着黑夜如同白昼一般。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音中，传来惊恐哭喊声，让本该喜庆的日子充满了哀痛。

宋衡找到巡防营的指挥使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大的火，怎么烧起来？水龙车呢？”

指挥使忙的焦头烂额，京城虽是京兆府来管，可说到天灾人祸可归巡防营的。

他看到宋衡，心里惊喜，连忙抓住这位御前说得上话的国舅爷禀告道“大人，下官也不清楚啊！今日中秋，下官知道东街必定人多，早早就派人来这里巡视。这火最先那个酒坊烧起来的，有人看到说火一点燃不一会儿就烧了整个铺子，等下官的人将水龙车推过来时已经烧到了相邻的成衣铺和酒楼。”

指挥使指着已经烧得看不出原来模样的酒坊，擦了擦额头的汗，看见手下经过，赶紧催促道“把附近的水龙车都调过来，快！”

“大人，火太大了，浇不灭啊！”前面洒水的官兵灰头土脸地撤回来。

特别是那个酒坊，水根本毫无用处，空气里似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火油味儿……

宋衡虽有猜测，可是现在不是追求原因的时候。

突然前方传来建筑倒塌的声音，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酒楼的承重柱已经发出了脆响，接着有人哭喊声传来“救命啊，官爷，内子还在里面，求求您，救救她吧！”

宋衡一抬头，只见酒楼二层还有人在窗前喊叫，正试图从窗子上跳下来。

“等——”他正要跑过去，人已经从窗口跳了下来……

人群响起尖叫声，待宋衡到了楼前，已经没气了，一个人影冲过去，抱着坠楼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这样的场景不止一处，宋衡一边派宋杨进宫向皇上说明情况，一边派人召集士兵救火。

而这边，陆瑾正在庆幸今日家在京城的官兵可回家与家人团聚，医兵们大多在城里，如今召集起来虽花了些功夫，可也陆陆续续的到了。

如陆瑾猜测，被火烧伤的人还在其次，因为大火蔓延引起恐慌造成踩踏推挤的更多，伤势过重的甚至已经昏迷，简直是遍地哀嚎。

情况看起来非常严重。

特别有些人恐怕已经造成了内伤，得立刻动手术。

陆瑾稳定了情绪，他此刻非常冷静，这里离医院并不远，于是对医务官王大夫和于大夫说“我之前讲的紧急分组还记得吗，王大夫带领大家两两组合，跟着官兵去救人，昏迷不醒情况危急的都让官兵送去医院，情况不严重的送到于大夫这里，清理伤口，上药。”

两位大夫立刻领命，然而刚一转身，陆瑾又叫住了王大夫，似于心不忍地说“有家人陪同的先送过来。”

王大夫一愣，“为何？”

陆瑾难以启齿，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手术有风险，需要家人签字。送来的时候我们的人一定要提前跟家属说明情况，为何要动手术，如果不理解那就多解释几遍，这样还是不肯来，那……算了。”

陆瑾是真不想这么做，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是先救人，再来跟家属说明情况。可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向来以人命为天的他居然也懂得先明哲保身这一套。这个时代的人并不了解手术，也没有手术救人的共识，曾经的经历让他不得不考虑到救不活的后果，他不想再出现全力以赴却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

哪怕现在有宋衡支持他，不一定会发生这样糟糕的事，可是宋衡身份特殊，他不能保证没有人以此攻讦他。

王大夫已经是不小的年纪，很快他就想到了关键，“我明白了。”

百姓跟士兵是不同的，这里也不是战场。

陆瑾抹了一把脸，神情虽难过却也镇定，他带上两个徒弟，一部分医兵和宋衡身边的亲卫，赶往医院。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交代，“夜晚紧急手术的布置方式我之前都提过，现在马上动起来，在我穿好衣服，洗完手，备好工具之时，我希望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

接着他吩咐三七，“一会儿会有病人过来，伤势都非常严重，你的任务就是将《手术知情同意书》让陪同而来的家属都签上字按好手印，谁先签完，谁的病人就推进来！”

三七道“是，小的明白。”

最后他看向两个徒弟，“之前你们一直想要见识真正的手术，现在机会来了，你俩就是我的一助二助，之前讲得那些手术室规则都清楚的吧？”

何澜和孙白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兴奋又紧张地点头，“都清楚，但凭师父吩咐。”

“好，今天有一场恶战要打，能救几个就看我们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