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应脸色瞬间垮了下去,好像吃了黄莲似得苦。
上学四年,若问钟应你觉得什么最麻烦?什么最让人痛恨?
钟应妥妥回答五个字笔试!王八榜!
没了比试的兴趣,钟应留下一群欢欣雀跃的师兄们,去澡堂泡了一会儿,洗去了一身烟尘。
离开澡堂时,天色已经黑了,钟应便直接回了自己院子,打算挑灯夜读。
这个时候,君不意早便点亮了屋内灯盏,点燃了清心香,手里头捏着一本经书,翻看许久了。
钟应风风火火回来之后,从书架上抱过一大摞经书,放在书桌上。他坐在君不意对面,一脸认真刻苦,试图搞明白经书中那些拗口词句的意思。
君不意有些意外“你不是不爱看这些吗?”
钟应低着头,细碎的额发在额前留下浅浅的阴影,他颇为不耐烦的开口“别吵我!”
君不意抿唇,明澈的瞳孔浮现些许笑意来。
钟应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书。
然而他是个实战派,擅长一力破万法,实在不是看书的料,没没多久就开始哈欠了,又过了一会儿,两只眼皮子千斤坠似得的往下坠,整个人跟小鸡啄米似得,脑袋一点一点的……
“砰”的一声,钟应额头直接撞上了书桌。
钟应嘶了一声,总算清醒一些了,扔了经书向着君不意望去。
夏日太过闷热,因此睡前并没有关上窗棂,夜间清凉的风便灌入室内,吹的人身心舒畅。
伴随清风而来的,还有朦胧的月色,和湖中的蛙鸣声。
君不意微微垂着眼帘,似乎完全沉浸在典籍中,神色宁静而认真。
钟应托腮看着这一幕,却想起了龙凤王八榜的事。
他王八榜垫底,死对头却一直在龙凤榜榜首,这其中的差距,让钟应像被挠了几下般难受。
不行!不能让死对头复习好!
也不能让死对头休息好!
于是钟应坏心眼的拿出灵果糕点吃,时不时砸吧嘴,企图用美食勾引莲中君。
莲中君不动如山,仿佛是餐风饮露的仙人,不沾尘世的五谷杂粮。
钟应见他丝毫没有被干扰到,干脆往座椅上一躺,扯开嗓子,鬼哭狼嚎起来。
莲中君稍稍瞧了钟应一眼后,便极为淡然的翻了一页经书。
“……”
又折腾了几下,见君不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胡闹后,钟应喊了一声“君不意!”
莲中君教养良好,便轻轻应了一声,目光露出几分询问之色。
钟应挥了挥手“我没事,你继续。”
虽然意外,然而君不意只是将脸侧的墨发拂至耳后,便继续沉浸书海。
“君不意!”钟应闲了一会儿,又喊了一声。
“嗯?”
钟应露出狡黠一笑“我就随便喊喊~”
末了,还假仁假义的说“你别在意啊。”
“……我知道了。”
“不意!”
“嗯。”
“意意!”
“???”
“小妖精~”
“……”
钟应每隔一段时间便喊一次,喊得不亦乐乎,从一开始的固定模式“君不意”,到后头的瞎喊。
不管他喊什么,君不意觉得是喊自己便会有所回应。
一个有意骚扰。
一个却完全不恼。
刷新了钟应对莲中君好脾气的认识。
月上中天之时,君不意实在看不进书了,便阖上典籍,将书桌收拾整齐。
钟应倾身凑了过去,精气神十足的询问“今晚怎么就不看书了?你不担心两天后的笔试吗?你若是没考好可怎么办啊?”
如玉手指缓缓褪下外袍,直至身上只留下一层单薄的里衣,露出些许颈项肌肤后,君不意才停止脱衣服,从容回道“我看的书,同书院笔试并无干系。”
“……”钟应呆了呆,觉得他在逞强,便问,“那你每天看的是什么?”
“那是三师给我布置的功课。”所谓三师,自然是君不意在重明国的三位先生,太子太师、太子太傅、以及太子太保。
君不意漫不经心的回答“书院笔试的内容,我十岁时,便融会贯通了。”
如果把时间往前推十年,回到君不意八九岁时,他才需要挑灯夜读。
现在,根本不需要!
君不意还未上床榻,身后便携风袭来一物。
回首接住,君不意才发现,这是钟应床榻上的香木枕。
“你这是?”君不意迟疑,便对上了钟应愤怒的目光。
钟应一把提起君不意的枕头,摆出用灭却枪的姿势,气势汹汹道“来战!”
言罢,一枕头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