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那一瞬短暂而又漫长,江言笑听见自己心脏炸裂的声音, 满胸腔的血不断晃荡,呛的他几欲呕吐。
想象中太微剑刺向他,血溅三尺的景象却未发生,李玄清眉心冰棱纹一红, 仿佛赤色的岩浆涌入血管,他的眸中染上血色,太微剑也染上红光。
师尊
江言笑唇边溢出一丝血迹,眼睁睁见太微剑脱开李玄清的手,化作一个赤色的小圈向他飞来。
江言笑颈上一烫。
数百年不染尘埃、清冷凌傲的太微剑, 被其主人化作一道枷锁, 套在江言笑的颈上。
“嗡”
一旁的浮生剑发出一声尖鸣。江言笑竭力低头, 看见自己脖子上多出了一道赤红的项圈, 仿佛火蛇绕颈, 随时都能勒死他。
明明被扼住了咽喉,江言笑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他的脖子很烫,视线有些模糊,太微剑化作的项圈逐渐黯淡,仿佛烙入他的血肉,隐没不见。
江言笑抬起头, 发现李玄清眉心的红光也不见了。
用太微剑锁住江言笑似乎耗尽了李玄清所有灵力, 他的身形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 定定地看向江言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可没等他说出口,他的眼前就被无边的黑暗淹没。
李玄清仿佛一只折翼的鸟,直直坠了下去
江言笑“师尊”
在李玄清坠落的一瞬间,江言笑身上的禁制被解,不再被迫漂浮。他一把抄起旁边的浮生剑,急速下冲。
冷风划过,仿佛割刀子割在脸上。江言笑的视野里忽然一片混沌,所有背景都化为虚无,只余那道白色的身影,先是越来越远,接着急速接近,像一朵即将融化的雪花,一片随风飘散的羽毛,但凡慢一点,晚一点,就会错过,再也抓不住了。
他在空中抓住李玄清的手,阻止了他的下坠,然后拦腰抱住李玄清,落在浮生剑上。
“砰”江言笑膝盖一软,跪倒在剑背上,手却垫助李玄清的膝盖,免得磕到了他。
系统早就吓昏了,自从冰雕会动还非礼了江言笑,它就不停尖叫,叫哑后自动熄了火。
江言笑眼前空白片刻,意识恢复后,第一感觉是手心很冷。
李玄清浑身冰凉,江言笑搂住他,仿佛搂了一座冰雕。这让他立即想起一刻钟前发生的事,手一抖,差点把李玄清丢出去。
卧槽江言笑惊魂未定地想,那个冰雕长着师尊的脸,还会动,和师尊有何关系
短短半个时辰,他受到的惊吓太多,心脏针扎般痛,几乎背过气去。此时此刻,怀里拥着李玄清,联想到刚才那一吻,江言笑越想越古怪,甚至产生了诸多荒谬的联想。
怎么可能他忙打住念头,深呼吸好几口气,握住李玄清的手为他把脉,准备动用第三次读心术。
我想知道冰雕的秘密。江言笑确定李玄清只是昏迷后,默念咒语,启用了最后一次读心术。
无数雪花在他眼前落下,天地变得白茫茫一片。
等视野清晰后,他看见一个白衣人抱着一个婴儿,逆着风雪,御剑驶向上真境最高峰雪山秘境。
“呜呜”襁褓中的婴儿发出奶猫般的哭声,有气无力,奄奄一息。
画面一转,白衣人与婴儿的脸同时出现在江言笑面前。
江言笑是师尊
其实,仅凭这张脸,他是看不出这是李玄清的。之所以这么推测,是因为第一次读心术中他见过白衣人正是他的师祖,李玄清的师父。
此时的李玄清应该才出生不久,整个人还没有一只猫大,小脸又青又皱,眼睛哭得通红,嘴唇发紫,随时都会丢了小命。
江言笑想起李玄清的体质“天生寒体”。后人提起太微仙尊,往往羡慕他的天赋与体质,因为这代表着他生来比别人更适合当剑修,他的血肉之躯是一柄天然的剑鞘,他的魂魄,则是一把天然的寒剑。
可在回忆里,江言笑只见到了一个饱受寒体折磨、几乎被冻死的孩子,一时间心脏疼得发颤。
师祖很快来到秘境崖顶,他祭出太微剑,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接着凝雪为冰,造出一个小小的冰人。
那个冰童子静静地在雪中坐忘,是江言笑所见冰雕的少年版。
“清儿,凡人皆有三顶魂火,两顶在肩,一顶在额心。所谓水火不容,冷暖不兼,你天生寒体,魂魄却是热的,如何挨得过去”
“我想了许久,唯有一法可解。”师祖将婴儿托起来,并起二指,指尖对准李玄清的额心,“为师将你的一魂取出,封在这尊冰雕之中,魂魄适应寒冷,你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代价是,十岁前,你不可离开云浮山一步。直到你炼出剑魂,取而代之,方可出山。”师祖的声音化在风里,“希望你懂事后,不要怪为师。”
江言笑耳边嗡地一响他终于懂了第一次读心术中最后一幕场景。
师父,这里冷我想出去。
现在不行,师祖劝说三岁的小玄清,清儿,你的三魂不可分离,若是踏出云浮山,会有性命危险。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那尊冰雕就是师尊本人里面残留着他的额心魂,所做的一切代表师尊的意志
江言笑脑袋里的神经齐齐断掉,仿佛搂的是炭火,倏地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