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大半夜里,整个侯府的人都听到定西侯笑了,笑声清爽明朗,到后边又低低沉沉的,听着的人也觉得高兴。
好消息,喜儿会叫人了。
坏消息,喜儿只会喊“爹爹”。
整天没事就爹爹长,爹爹短,一直沉默寡言不爱笑的容家二公子变得爱笑了。
坏消息,只对他女儿。
容家人知道喜儿会喊人后,个个都冲上去试图教会喜儿喊自己,刚开始没教会,觉得喜儿还小。
一岁多了,喜儿还是只喊爹爹。
容家人心里开始不好受了,容轻澈和容惊春又开始互嘲,骂人的脏话里多了一句,“你了不起,喜儿喊你一声叔了吗?”
其他人就算了,容老将军和平南郡主那叫一个愁啊,尤其是皇上还特地派正德公公来说,云祉不仅会喊皇爷爷,还会说喜欢皇爷爷。
夫妻两眼红病都出来了。
好在还有大儿子家里的两个小子喊得甜,不然心口又得痛。
喜儿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喊人,遇上什么事都只有一句爹爹。
喜儿一岁半后,终于会喊其他人了。
喊的不是祖父祖母,是哥哥!
还是抱着淳礼的手臂喊的,淳礼高兴了,其他人又沉默了。
从此以后喜儿就是爹爹长哥哥短,哥哥长爹爹短。
长公主知晓后对瑶池说:“看来喜儿很喜欢这个哥哥,淳礼对喜儿也很好。”
瑶池嘴里应着是,心里在替自家殿下难受。
这些年里,殿下没有出现在喜儿姑娘面前,只是会远远地望一眼,喜儿姑娘的生辰礼也是让太子妃带过去的。
可怜的长公主殿下,大多时候只有在长公主府的密室里看画像。
喜儿姑娘一岁之前,两月才有一幅画像,一岁之后的模样长得快,便是每月一幅画像,密室中已经挂有三十二幅。
喜儿姑娘已三岁多。
这一年是启瑞三十年,皇上龙体抱恙,到了日日服药的地步,走几步便回咳嗽。
又到了四年一选秀的时候,自然是不能再选,因为上一批的秀女还摆在那呢,太子殿下也不选,皇上遣散秀女,也算是头一遭。
不过皇上也没苛待,凡是遣散出宫的秀女出嫁,礼部都会备上大礼。
以至于今年的云京城十分热闹,不是这家嫁女,便是那家娶亲,其中娶亲的就有工部尚书之子。
孙卯,别看这人在朝中闷不吭声的,可他耿直忠心,有不少交好之人,其中就有定西侯。
又能干事实得太子殿下赏识,巴结的官员就更多了。
孙府比哪家都热闹。
不止定西侯在,太子和太子妃也在,即将开席时,长公主的凤架也来了,不知眼红多少人。
孙府人人脸上都是红气,众人更道孙府蓬荜生辉。
孙卯激动,长公主更激动,不过后者激动的是她终于要见到长大后的喜儿,心里还想着如何介绍自己,如何让喜儿对自己的印象好些。
喜儿长着圆圆的脸蛋,瞧着粉嘟嘟的,随母亲。
眉眼则更像容泊呈,不过比容泊呈的瞧着柔和,笑起来眼睛会眯着,露出白白的贝齿,身上穿着橙色的衣裳。
喜儿最喜欢橙色。
巧了,司徒含烟还只是二公主的时候,也喜欢穿橙黄这种靓丽的颜色,不过不显俏皮,是端庄中令人亮眼。
司徒含烟坐的主桌,容泊呈坐的位置与她们隔了另一个主桌,不过她还是侧一下头,就瞥见那抹娇俏的橙。
喜儿乖乖坐在她爹爹的怀里,梳着两个小发髻,戴着漂亮的小花。
“爹爹~”声音也是又甜又软。
“嗯?”容泊呈的声音变得柔软,“饿了?”
喜儿摇头,指着桌上的酒坛说:“爹爹不喝这个,说话会臭。”
有次喜儿闻见了容泊呈身上的酒味,捏着鼻子一个劲地说爹爹臭,尽管如此,捏着鼻子也肯走远。
“不喝。”容泊呈问,“喜儿很久没见姑姑了,想不想去找姑姑?”
“想!”喜儿眼睛都亮了。
容泊呈抱着喜儿去主桌,长公主就坐在太子妃的旁边。
喜儿坐在姑姑的怀里,第一眼却看向长公主:“喜儿认得你。”
司徒含烟的心猛跳,目光迫切又慌乱。
容泊呈和许秧秧的后背都挺直不少,脸上带着丝丝紧张。
不是吧!
那么小都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