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初没有丝毫扭捏:“你知道当年验身之局,是表小姐借周嬷嬷之手做的?”?
许澜愣了愣,低下了头:“我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江云初又问。
许澜道:“后来府中起了关于表小姐流言,常飚找到源头,也便是大厨房的嬷嬷,一问便知了。”
那是江云初的手笔,她知道许澜没有说谎。
但她依旧瞧着天,似是问许澜,更似自言自语:“可你还是什么都没做。”
许澜着急辩解:“我以为二侄子那一顿打,会叫她长记性。”
“她没长记性,你也没有,不然祥瑞之事,你也不会那般护着她。”江云初越说越慢,越说越委屈。
“对不起。”许澜簇着眉,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太着急想替她找个好归宿,如此年幼的恩情便也算还完了。”
“你明知,她要的报恩,是你娶她!”江云初直截了当。
却不曾想,许澜下一秒便义正言辞地驳了她。
“绝不会娶!”
江云初笑了。
“你爱她?”她又问。
许澜答得极快:“不爱。”
江云初不信:“从来没爱过?”
许澜认真想了想:“从知道什么是「爱」起,没爱过。”
这话当真有意思。
“那是谁,让你知道了什么是「爱」?”
江云初的脸依旧在烟花之下若隐若现,她望着天,等着耳边许澜的回答。
可许澜只是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声来。
如果你肯回头看一眼,我眼中不藏假话,他想。
盛大的烟花过后,郑府的热闹也结束了。
回到侯府,许澜目送江云初进了二门,并未一起跟去。常飚与胡万生看出主子有事要吩咐,于是也一同立在门边等候。
直到看见江云初消失在目之所及的尽头,许澜才转身往外书房去。
他的外书房不似许令玙那般雅致保密,仅一方小小的院子,院中三间厢房,一间会客,一间有张床可临时过夜,还有一间通常他处理要事,仅有常飚能进。
不过书房靠近角门,走动行事,都格外方便。
刚进院子大门,胡广生便退到了外面,自觉没有跟上。许澜瞥过一眼,也未说其他,与常飚二人双双进了处理事务的屋子,关上了门。
常飚问:“爷,今日可还顺利?”
许澜冷冷盯着桌上微弱烛火,吩咐道:“各学士府外,多安排些人盯着,什么样的人与学士接触,大人们出府又见了谁,定要查清,一人都不许放过。”
当年的事,还是让他自己来查罢,而江云初,就给我乖乖待在府上,哪里都别想去!许澜想。
“遵命。”常飚拱手应下。
许澜骤然眉头皱起,又道:“你手下的人,恐怕我那二侄子早已拿捏一清二楚,把人全换了。”
“换谁?需要奴才去招募新人吗?”常飚又问。
许澜盯着眼前浓重夜色:“拿牌子,去暗夜营里,挑几个长得不起眼的。”
常飚一惊,猛地跪了下去!
“爷不妥!若是被圣上知晓您随意差遣,这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掉脑袋?”许澜嘴角一勾,冷笑出了声,“见惯了马革裹尸,我又何曾怕过死?”
但若真侥幸顺利度过这一劫,真相大白那一天,恶人也终得恶报,放下一切,过上自己的小日子也不错。
莫名,许澜又想起了烟花下江云初的侧脸。
还有她问他,究竟是谁,让他知道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