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继续道:“几年前,奴婢有一次无意听到秦家大夫人跟皇后娘娘说秦二夫人生产时伤了根本,不会再孕。皇后娘娘给秦二夫人赐了药材,还暗示秦家要体恤秦二夫人,不要在子嗣上头为难她。”
何义芸道:“母后敬重秦二夫人才学,对她不同些。”
她母后慕容英的书桌上时常摆放着几本书,有一本书始终在桌面上,就是贺慧淑的诗集。
她自是读过贺慧淑的诗,里面透着浓郁的沧桑,不像是年青女子做的诗,这些让许多名士夸赞的诗,她年龄小看了无法产生共鸣。
明珠见点不透,唯有直言道:“公主,秦二夫人是不孕之人,这次却是怀了孕。奴婢听秦家嫡少爷口气,是晶县主的药治好了秦二夫人的顽疾。”
何义芸微笑道:“这更能证实小晶娘的药术高超。明个我在信里把此事写了告诉母后。”
银珠走过来蹲下,望着眼白蔚蓝一派纯真的何义芸,轻声道:“公主,明珠与奴婢的意思是,皇后娘娘也是生产时伤了根本不能再孕,若是吃了晶县主的药,能不能跟秦二夫人一样身子康健了再怀上陛下的龙子。”
何义芸腾的坐了起来,急道:“我真是好糊涂,怎么没有想到这个。”
昨个邓影向李晶晶要药了,还要了那么多,给家里几十口子人人都要了。
她就想给不给父皇母后要一些,可是再想父皇母后用的药都是李晶晶师父药神赤灵子亲手制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明珠取了衣服给何义芸披上,柔声道:“公主,您不是糊涂,是满心都想着皇子的事,没有心思再想别的。”
何义芸满脸懊恼自责,却是不曾埋怨两个大宫女一句,道:“我明早就给皇叔说,返回潭州去找小晶娘,为我母后求药。”
“公主,此事奴婢有个建议。”明珠低声道:“奴婢给皇后娘娘把过脉,深知娘娘的身体情况,不如奴婢返回潭州,将此事给晶县主说了,若是有药就拿回,没有也就算了。”
银珠握着何义芸的小手,柔声道:“公主,明珠与奴婢未曾在李家说此事,是觉得您未大婚,不适宜说此事。晶县主虽未大婚,然不到七岁,只是个小孩子,明珠跟她说此事倒也无妨。”
“皇后娘娘是千金之躯,患了什么病都是宫里的隐秘。由您说出来跟奴婢说出来是不同的。”明珠继续道:“奴婢嘴里说出来,日后传出去,不见得有人相信,皇后娘娘的名声不会因此受损。”
“事关母后的名声,我们都不能莽撞说了出去。”何义芸闭目细想,半晌睁开眼睛,道:“明珠,你跟小晶娘就说是我的一个亲人。”
明珠夸赞道:“还是咱们的公主想得周到。”
次日一大早,何义芸就让王志派了四个御林军护送明珠去了潭州。马车队在前面的城府驿站等候。
且说李家由虎奔军百名亲兵护送浩浩荡荡到了潭州境内,直奔皇帝何冬赐下的从三品开国侯府。
何冬册封李炳一品太师的官职,比从三品高了几级。
何冬没有赐太师府,是因为朝规规定,文武职官的府邸随着免职、调迁是要收回,而有了爵勋官员的府邸可以世代居住。
李炳的开国侯府是开朝湖南王的王府,建在潭州书院与潭州秦国公府之间。
湖南王在潭州共有两座王府。李炳得的是王府的正府,秦国公得的是王府的别院。
王府的正府曾经富丽堂皇,光是家具古树就值许多银钱,还拥有千余件古董,只是十几年前被义军抢了,里面空荡荡。
定朝年年打仗,国库可想而知的穷。
何冬把这种看上去很大气的王府赐给李炳,即给了爱臣脸面,又不会被群臣反对,两全其美的事。
李炳提前派了李立归置侯府。
李云青得了贺氏的令在侯府呆了几天,按照家人的喜好摆设家具等,一门心思想让家人个个都住得满意。
湖南道都督、潭州长史等人一直未见到李炳,得知李家要迁到潭州住,都派了嫡长子到侯府送了家具、古董、名树等等,又跟李云青打听清楚李家人哪天到。
这一日,开国侯府门前聚着二百多名七品以上穿着浅绿、深绿、浅绯、深绯、紫色官袍的湖南道的官员。
人人都在扯着脖子期盼着瞧看传说中以一敌万灭了匈奴几万军队的千古大英雄,令敌国匈奴皇朝皇帝敬仰的神秘人物——被皇帝在朝堂上尊为先生的卧虎先生。
众官等了一个时辰,早饭喝汤水多的尿急,实在忍不住,就跟侯府守门的奴仆说了。
四个奴仆当中为首的中年奴仆左眉毛少了一半,不卑不亢,高声道:“我们府的大少爷就早放下话来,人有三急,谁都得入厕,各位有内急,就请到府里外院的厕室。”
大少爷便是李云霄,开国侯世子,将来是要继承李炳的侯位。这个侯府多年后就会属于他。
众官一听这话都不觉得尴尬了,赶紧的由两个奴仆引着进了府,去了不远处的外院厕室解了内急,舒畅了就趁机打量起侯府。
侯府整个刚用白粉刷过墙,青砖白墙,地上铺着灰砖,透着一股新气。
侯府正门进去就是外院,座南朝北的两排屋子,每排都是二十间屋,每间屋都是大屋子六扇门九扇窗,取了吉祥如意的数字。
只能瞧到迎客厅里头的摆设,清一色崭新的红木家具,比不得紫檀木家具贵重,几只半人高的镶金丝珐琅瓶、青花瓷瓶瞧着不像几百年的古董,不过几十个年头是有的。
奢华富贵绝对谈不上,只能是简朴大气。
再一细看守在外院的两个奴仆、两个奴婢,竟然身体都有缺陷。
两个站在迎宾厅门口的老年奴仆各少了一只手。
两个正往迎宾厅里端果盘的中年奴婢各少了一只耳朵。
跟这四人相比,侯府门前四个断眉毛、少手指的奴仆已算是齐全人了。
李家一门三侯三县主,李炳官拜正一品太师,地位与四位王爷平齐平坐。
侯府的用的下人竟是残疾人,是李炳没有银钱,还是内有隐情。
午时三刻,百名浑身杀气腾腾的钢甲骑兵护送着六辆马车自官道上奔驰而至。
侯府大门口的四个奴仆麻利的把系在竹竿上的九挂鞭炮点了,炮竹大响,震耳欲聋,喜气洋洋,引得路人纷纷留步关注。
何敬焱头一个下了马车,亲自掀起第一辆马车的车帘,扶了李炳、曲氏下来,朝众官高声道:“这便是我师父卧虎先生,我师父旁边的是我师母曲县主。”
李炳戴着黄色狐狸皮毛帽子,身穿浅紫棉袍,系深紫腰带,身材清瘦高大,肤色微红,长眉将要入鬓,鼻子直挺,嘴唇不厚不薄,桃花眼睛深邃明亮,除去微微驼背,容貌出众,气质儒雅,更像是潭州书院里的博士。
他的身子比十天前强了许多,脸上毁容的肌肤恢复了八成,再过几天等着能够双腿跑了,就可以停了蚁虎再生骨膏,往身上焚伤的肌肤涂抹生肌粉。
曲氏梳着飞天髻,发插御赐镶红宝石金凤钗,身着铁绣红云锦绸长裙,外罩白狐狸毛披肩,右手无名指戴祖母绿宝石金戒指,身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肌肤白细,柳眉大眼,比同龄四十几岁的妇人显得年青十岁。
她哪见过这么多官员,目光瞅着地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众官顾不得细细打量这对夫妻,以湖南道都督为首上前几步跪下口称,“吾等拜见太师、曲县主。”
“让你们久等了,都快起来,随我与夫人进府喝杯茶水。”李炳声音平和,用力握住了曲氏的手。
众官连忙起身让开路,便是湖南道都督也恭敬的请着李炳与曲氏走过。
这时从第二辆马车下来一对年青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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