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宝知道自己说再多，都瓦解不了齐孠根深蒂固的防线。他这个人，戒心太强了，很难相信人，她不敢奢求他的信赖。只是免不了有些唏嘘罢了。

摇摇头，叹息。“外人都羡慕豪门风光，其实这是一个最残酷的地方。我不否认有亲情的存在，但在利益面前，亲情什么都算不上！父子、兄弟之间都那么戒备，猜忌，活得很累！”

对于一个在黑暗中成长起来的男人，习以为常了，也就不觉得有多辛苦，齐孠的态度很淡漠。“生活本来就累！”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上天才安排了亲人、爱人在我们身边，他们的关心和爱，可以减缓生活的疲惫。只有想到他们，就觉得幸福，他们才是源源不断的力量！虽然我爸是杀人犯，我很恨他，我妈又背弃了我们，可是我从不后悔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如果有来世，我还想当他们的女儿，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有时候，我甚至有点替你遗憾，你看似拥有一切，却不曾拥有最简单的幸福，比如亲人的关怀，比如初心。人之初性本善我一直认为是真理，只是际遇让每个人变得不同。我希望你能试着以一种最简单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和人性，这样会轻松很多！”

“我说这些话，你也许会觉得我很可笑，我那么平凡又涉世未深，凭什么教训你。我只不过想让你知道，在另一个不同的世界里，还有另外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就当作是，分享好了！”

越说越扯，估计他会觉得很烦，叶宝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容。“不管以后怎么样，哪怕真的会变成你口中说那样，但我叫你一声大哥，就代表我现在真心把你当亲人！没有一点算计，也没有一点虚伪，你可以相信我！”

齐孠原本只是当听了一番废话，可是目光无意间的交接，他被她的眼神迷住了。那是一种他许久未见过的，最单纯的眼神。月光下，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满眼都是笑意，很澄澈，似乎未受任何这个肮脏社会的污染，异常明亮，亮进他心里最阴暗的地方去了。

纵然笑容有点傻，但是傻得让他不讨厌，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嘴角噙起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甚至还有冲动，揉她的脑袋，笑她傻。但他忍住了，只当作是这样的夜色太过宁谧，难免让人产生一些奇怪的念头，以及异乎寻常的悸动。与心动无关，更谈不上喜欢。

但不知不觉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也许，你没有骗我，但是你已经卷进了战争，你我都身不由己！无论如何，至少现在，我不想伤了你。你要学会自保，让自己避免伤害！”

这也许是迄今为止，他对她说过最真诚的一句话吧？叶宝似乎能从这句话里，触摸到他的内心，他真的不是一个很恶劣的人，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这样的齐孠，也是让人心疼的！

……

方箐箐回到家，刚一推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饭香。方章像往常一样忙碌着，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老婆，你回来了！”

“妈妈！”小雪蹦蹦跳跳地过去帮她拿包。“妈妈！你昨晚怎么没回来？小雪好想你！”

方箐箐摸摸她的头，勉强笑了笑。“妈妈在朋友那！”

“饭菜都做好了，赶紧吃吧！”方章讨好地盛了饭，方箐箐无动于衷，看他的眼神很冷淡。“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婆……”

方箐箐不想在小雪面前和他争吵，压抑着心里的怒火。“你跟我进房间！”

“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吧！”方章讪笑着，“小雪早就饿了！”

“就现在说！”方箐箐让小雪先吃饭，然后进了房间，方章战战兢兢地跟了进去，手指局促地握着。“老婆……”

“别叫我老婆，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上次是我和你吃的最后一顿饭，以后我希望你别再踏进我家半步！你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你带走吧！”

“老婆……”

“我说了别再这么叫我！我觉得恶心！”方箐箐压低嗓音吼，“搬完行李正好把离婚手续办了，我不想再拖下去！”

“箐箐，别这样了，求你……我已经和美美断绝关系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和小雪，她只是个意外……”

讽刺的是，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方章扫了眼号码，急忙挂断了。但没过两秒手机又响了，他干脆关机，尴尬得头都抬不起来。

方箐箐冷冷地笑了笑，“那边在催了吧？你赶紧收拾行李滚过去！”

“我、我和她真的断了，是她一直缠着我，我跟她说的很清楚了……”

“方章，人可以不要脸，但别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的人是你，别把责任全推到一个女人身上，你比她更恶心。在我更瞧不起你之前，滚出我的视线！”

“箐箐……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是人的一生这么长，几个男人没犯过错误？你去问问那些老夫妻，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有人犯过错，但他们选择了原谅，这样才能相守到老！”

简直是谬论！这种荒唐的话亏他有脸说的出口！方箐箐恶心得要命。“是，人难免犯错，有些错误，我可以原谅。你没钱没房没工作，给不了我物质生活，还要我养，要我替你操心，这些我都能包容，可你*就是不可原谅！就算你以后不再犯错，我也忘不了这次的耻辱。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绝对不可能和你继续下去，你别再缠着我了！”

方章知道她个性倔强，用两人的感情来劝她没用，只能搬出女儿。“就算你不念我们过去的情分，也要替小雪想。她才五岁，父母离婚对她太残忍了，以后都会留下阴影，你不能这么自私！”

“你*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小雪？我离开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反倒成残忍了？现在对不起我的人是你，就算留下阴影，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错误已经发生了，追究对错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要想以后……如果你真的爱小雪，就替她考虑，原谅我一次！”

“你别再说了，不管怎么样，这婚我离定了！小雪很懂事，慢慢就会明白。当然我不会剥夺你的权力，你以后想她还是可以来看她。”

“我不同意离婚！”

“那我就和你打官司！”

方章没想到她态度坚决到这种地步，头都大了。“我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有钱打官司吗？家丑不可外扬，你非要闹到人尽皆知不可？”

“你要是要脸面，就不会*！”

几番争吵，方章终于意识到怎么都挽回不了了，被逼无奈，只能捍卫最后的“权力”。“好！如果你非要走到那一步，就离婚，但小雪的抚养权归我！”

“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的人是你，你竟然还有脸要抚养权？”

“*的人是我，但非要离婚的是你！小雪是我的命，我不可能会放弃抚养权。如果你要打官司，我奉陪到底。美美家很有钱，她也同意带小雪，你都不斗不过我们，总之我一定要小雪跟我！”方章也怒了，解下围裙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爸爸、爸爸你去哪？”

小雪追到门口，方章“嘭——”地一声甩上房门，吓了她一跳。半天才回过神来，又跑回去问方箐箐。“妈妈，爸爸去哪了？他是不是不要妈妈和小雪了？妈妈，你说话啊，小雪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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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方箐箐悲从中来，紧紧抱住女儿，无声哭泣。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失去女儿，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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