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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萧衍和密道的骤然出现,我们在荣渺居的日子又变得有声色了。平日里,丫头们偷偷翻山过去,于那片草坪中嬉戏耍闹。我和紫月毕竟是常在身份,多少还是要顾忌些许的。
然而,许是伤着膝盖的缘故,许是被皇后和乳母看得紧了,许是已是入冬初寒时节,不便再上山来罢。自从那日受伤回去,衍儿已有一月多未再来了。若不是那条密道还真真切切地存在着,我们几个竟要怀疑那一脸童稚气和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仿佛就是那梦境似的了。
这一日,虽是有些寒凉,但天气却是极晴朗的。念奴和碧春一大早便上司膳处领取冬衣了。眼看着,秋去冬来,万物又枯萎萧瑟下去。掐指算来,进宫已是两年多了。我只要再在这荣渺居中过完一个年,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便是宫外之人,自由之身了。如此,想来,只觉着日子也是有盼头的。
神思恍惚之际,念奴和碧春已捧着几套不算华贵,但花纹也尚雅致的宫装棉衣进了屋子。我抬手接过念奴怀里的棉衣仔细审视着道:“今年的冬衣好似更厚实呢,做工也精美许多。”
碧春神色微异,缓缓接过话道:“奴婢瞧着别人的也和去年差不离,只是容么姑姑特特将好的分给了咱们呢。”
我低下头,盯着袄子上殷红的盘丝红梅图案瞧着。红梅是清傲的花朵,百花煞尽的时节,唯有她一抹艳丽迎着霜雪严寒而开,我极喜欢红梅的品格。
听着碧春如此说,我浅浅一笑道:“难怪呢。这也是多亏了兰姐姐从中照拂着罢了。”
念奴转过头,眼风匆匆从我脸上扫过,又急切地躲闪开去。我心中诧异,拿眼睛悄悄地打量着碧春和念奴。只见她二人满腹心事,又似不愿让我知晓,一味地伪装轻松样儿。两丫头皆是性子实在的,又兼着我们是这样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人,不过一两眼,我也就看出蹊跷了。
我拉过念奴站定,注视着她的双眼道:“是什么事呢?何苦这样瞒着我?”
念奴双眼一红道:“小姐怎么知道有事呢?奴婢本不想告诉您的,没的也是白担心一场罢了。”
我心中一急,道:“你当我是瞎子么?不过一两眼也就瞧出来了。到底是什么事呢?莫不是兰姐姐又……。”
念奴终是抑制不住,呜咽着接过话道:“不是兰小姐,是……,是老爷,老爷旧疾又发作了,病势凶险,已有半个多月未下床了。”
我猛然一听,只觉脑中一热,双眼发黑,踉跄地跌落在椅榻上。碧春急急上来扶着我道:“常在不要过分急心了。这也是刚刚容么姑姑说的,说是傅容华让转达的。奴婢想着,口传口失实的事也是有的,好歹当面问了容华才能见真切呢。”
我缓缓转过神来道:“这事不会有错的,若爹爹病势不是十分凶险,兰姐姐断断不会让容么姑姑带话进来的。她知道我若听说了爹爹旧病复发必会忧心如焚的。”
念奴也止住了哭声道:“老爷的肺疾已是多年的旧病了,京中比咱们颍川的天气更甚寒冷,这次病势如此凶险,少爷又不在家中,小姐又……,这可怎么办才好呀?”说着,又泣然欲泪。
我也是心急如焚。哥哥远在北地军营,我又被禁在荣渺居不得外出,家中娘亲和姨娘她们皆是上了年纪的妇道人家,素兮和若兮又都还年纪尚小。
心中盘旋半日,猛然想到兰筠说我叔父婶母也一同进京来了。这么多年,爹爹旧病一直是叔父悉心照理的。有叔父在,爹爹的病想来是可以控制住的。一颗心稍稍安定些许,但神思一转,不由得身心颤抖起来。叔父既已一同进京来,为何爹爹的病还是如此凶险呢?兰姐姐在宫中,怎会得知爹爹的病情?若不是爹爹已到危急时刻,娘亲她们又为何会辗转让兰筠传话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