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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煦看着我,眸光温柔又痛惜,片刻,方道:“皇上知我与丞相正在笼络人心,朝中大部分皆已是我的人了,他所剩下的不过是窦婕妤的爹爹和御史几个人而已。因此,我猜他一定不会为了给兰姐姐报仇而再失了窦大人。”
我心间一痛,悲愤道:“你与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是你的亲兄长,你真的要弑兄夺位么?”
萧煦拥紧我,沉沉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我知道你心里不忍,其实我也不忍,但这就是我们帝王家的悲哀,我不杀他,总有一日,他也要杀我。我与他,注定只能留一人。”
我大痛,伸手紧紧抱住他,哭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他做他的皇帝,你当你的王爷,咱们平平安安过日子,不好么?”
他将下颌抵在我的额上,俯唇摩挲着我的发丝,嘶哑道:“来不及了。我与他皆是箭在弦上,只要彼此一个不留神,便会向着对方射出去了。所以,你若是不想看着我与他马上决战,就离他远点。”
我扑在他怀中哭得力竭,情不自禁地呜咽道:“煦,我只爱你,我不爱他,你为何总是要疑心我与他呢?”
萧煦身子一震,加重拥着我的力度,哽咽呼道:“你又唤我煦了,你上次在雨中也唤我煦。你知不知道,就这一个字足以让我为你着魔。你太美好,而他又是皇上,我怕你会喜欢上他,更怕他会将你夺走。”
我抽泣道:“不会的,不管他怎样对我,我只爱你。只是,兰姐姐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所以,我不得不去见他,你若真的爱我,也帮帮我罢。”
他拥着我。喃喃道:“我对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他不会轻易治窦婕妤的罪,你不能像上次那样为了求他而让自己昏倒在清心殿前。你上次昏倒,他那般对你。我差点便当场对他动手了。”
我在他怀中猛点头道:“我再不那样了。”
三日之后,又逢带兰兰进宫之期。萧煦带着我与紫月兰兰进宫而去,到了畅春宫前,我与萧煦下了马车,紫月与念奴带着兰兰径直往清心殿而去。
去浣衣局的甬路狭窄而有些荒芜,萧煦拉着我的手一路前去。转过弯,但见冬梅瘦削的身影盈盈前来。上前,她一把跪拜于我与萧煦膝下,哀然道:“奴婢在此候着燕王爷与婉王妃多时了。”
我伸手扶起她道:“不必行此大礼,那人此刻可在么?”
冬梅迈着步子。道:“在呢,奴婢这就带你们过去。”
进了浣衣局,只见偌大的院子中皆晒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被褥,宫女奴才三三两两地蹲在地上搓洗着盆中的衣物。空气中脏水与霉味的气息扑鼻而来,我忍住喉咙间不断涌上的阵阵恶心。紧紧跟上冬梅的脚步。穿过洗晒的庭院,眼前是一个荒芜而破败的屋子。走近两步,冬梅向着眼前正在拧衣服的一女子喊道:“菊儿。”
那女子抬起头,脸容苍白,发丝有些凌乱。她一脸惊异地看着冬梅道:“你是冬梅?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冬梅转身望着几步之外的我与萧煦道:“这便是菊儿。”
萧煦猛然上去,一把拽住菊儿道:“你是菊儿?你不是窦婕妤的人么?怎么躲在了这里?”
菊儿身子有一瞬的颤抖,遂即便恢复平静地道:“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我缓缓上前。目光森冷地逼视着她道:“那你认识明月殿早产血崩而死的傅常在么?听说,你便是她小厨房里的丫头,她当日只喝了一碗安胎药便动了胎气。她死得极冤,想必你也是清楚的罢。”
菊儿低下眉眼,声音慌乱地道:“不不不,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是明月殿小厨房的丫头不错。但常在仙逝后,奴婢无处可去,便到了这浣衣局干活。”
我见她答话滴水不漏,心知如此逼问也只是无济于事。遂话锋一转,凌厉地道:“是么?你是明月殿的人。常在仙逝,殿中的宫女奴才皆由窦婕妤重新分配了活计。听闻,那窦婕妤不见了你,也一直在寻找,很是疑心常在之死与你有关呢。想那婕妤娘娘平日对傅常在百般照顾,她们如此亲厚,娘娘为常在伸冤报仇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听说了,婕妤娘娘寻你不得,不日便要将你全家赐死赎罪呢。”
菊儿猛然抬眸,惊愕地道:“她不放过我,还要杀我全家么?她怎能如此狠毒。”
我紧逼着她道:“她是谁?她为什么不放过你?”
菊儿蓦然转身欲逃,萧煦伸手拽住她,喝道:“你往哪儿逃?你以为你出了浣衣局还能活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