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再不出来,张姑娘生生的让你害死。”腊梅的‘女’儿狠狠白韦昌:“你以为你是谁?”姗姗然走了。
这一下子就比较狠,韦昌情不自禁后退几步,忽然泪落,双手掩面飞快跑开。原来有些喜欢,终究只能是一场梦。
没有人追他,他这么大的人,为感情还能出事,别人看不住。韦昌一气回到客栈,他的父亲是个乐呵呵的人,见儿子一脸伤心,对他道:“儿子你别急,这求亲像做生意,一下子不成没关系,还可以再谈。我昨天见到张家的管家,今天就能约见他们家的二老爷,那姑娘是三老爷房中的,等我见到二老爷,就能见到三老爷谈谈亲事。”
“爹,我们走吧。”韦昌低声。
韦财主奇怪:“走什么?你不让我们来,我还不知道京里赚钱的生意很多。我才和人约好在城外买块地,你睡会儿,我得出去谈生意。”
韦昌的娘走出来:“儿子你睡,我呀,约了几个卖房子的看房子。”韦昌对着父母也张口结舌,半天才出来一句:“这不是做生意!”
真是没法说,他一个人睡觉去了。
他走后,宫中烟‘花’继续。伍二郎站在哥哥旁边,往他头上泼冷水:“哥,你看这烟‘花’,不管值多少身价,一闪就没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真罗嗦。以后你相中人,别找我帮忙。”伍大郎焦躁。
下半天,姚兴献进宫和皇帝说话。并肩也来看烟‘花’。看着看着,姚兴献忽然道:“谢谢皇上。”萧护心知肚明:“你几时和我也这般客气。”
姚兴献嘴角边多出来笑容,看着烟‘花’升空,想到自己头一次见到萧护。少帅很小就半年在军中,半年在江南。姚兴献从军,少帅在江南。过上三个月,有一天少帅过来。小小的孩子,神气活现在马上,头一面就让姚兴献有震撼之感。
以后老帅离军,让姚兴献辅佐;数十年的跟随,功成名就对姚兴献来说,不如萧护接受自己的‘女’儿。
这是几十年的情意在其中,也有萧护不计较肯包容。姚兴献这才谢他,五脏六腑里没有一处不感‘激’于他。
姚副帅没听到张阁老的话,心中团团转的,只有情意两个字。
能成大事者自然有过人的‘胸’怀,想的也会和别人不一样。萧护用事实再一次让姚兴献无怨无悔,他没有跟错人。
君臣看过散开,晚饭时候,太子独自过来。见妹妹们不在,才要问,外面有人吵吵闹闹。三团尖声:“我的最好,就是我的最好!”
“我的多了一个‘花’。”姚宦保寸步不让。
四团不服气,大叫:“取我最大的那个来,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皇后笑:“我们先吃,不用等她们。”小脚步声本来近了,又往远处走。太子心中一直翻腾张阁老的话,起身倒了一杯酒送到父亲面前,低声清晰地道:“多谢父亲全我的情意。”
萧护得了儿子的这一句感‘激’,比得到别人千万句感‘激’都欣喜。接过来饮了一口,余下的送到十三‘唇’上。皇后扶住他的手,忽然真情涌动。眼前这个人,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就是他很有情意。
十三一气饮干。
外面鞭炮声‘乱’炸,烟‘花’璀璨,华彩却又一目了然。它绚丽一时,落尽繁华而去。不像人心,颇难猜测。
韦昌在第二天离京,张家松了一口气。遇到一个毁坏自己‘女’儿名声的人,还不全家齐上阵。张闺秀没有丝毫的难过,继续在绣楼上足不出户。
韦昌喜欢她,没有得到;张闺秀喜欢太子也没有得到。她也和韦昌是一样的伤心,没有可怜别人的心情。
转眼夏天,离太子大婚渐近,往京里来的人渐多。五月里石榴‘花’开正‘艳’,城‘门’外官道上来了一队人。
两三辆马车,五六个家人。车帘子打开,伸出一个小脑袋,左右转几下,正想认真地看京中的热闹,车中传出苍老的嗓音:“守过,要稳重。”
小脑袋没了‘精’神,悻悻然:“我知道!”缩回去坐好。这是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白净面皮,模样清秀,就是多了没‘精’打采,有些怏怏。
他对面坐着一个老人,须发皆白,眼睛严厉地盯着他,像是怕再看不住,他又会出去看风景。
叫守过的小孩子忍不住嘀咕:“就是风景,不就看看风景。”
“为人行事,要行方坐直,不可以‘乱’走一步。已经是京里地面,大家的公子们怎么能‘乱’伸头伸脑,不成体统。”老人厉声。
守过恨不能掩耳朵:“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车外忽起巨声,是泼风般的马蹄声。守过心痒难搔,碍于祖父坐在对面,只能忍住不往外看。当祖父的也理解他心思,抚须道:“等到了家里,让你二叔找人带你出去玩耍。不过,”守过心中一喜,小孩子本‘性’显‘露’无遗,伸伸舌头:“那咱们赶快到二叔家吧。”
这无意的小动作又换来祖父的瞪视,守过老老实实坐着,摆出小大人模样。
才坐好,车外有人回话:“老太爷,二老爷和二太太来迎接您。”老人满面‘春’风:“扶我下车。”又严厉‘交’待守过:“见到二叔二婶,要有个样子,不可以怠慢,也不可以嬉皮笑脸。”守过暗暗翻个白眼儿,这些话每天都说,祖父不累,我听累了。
见车帘子打开,祖父稳稳重重地下车,有家人抱下守过。车外官道如萌,间有红‘花’,守过从江南过来,坐了一路的车,清爽的透了口气,才要欢呼,想到祖父必要责备,只能板起小脸儿,跟在祖父后面来见二叔二婶。
二叔不过几年没见,守过还记得他模样没怎么变。二叔对祖父必恭必敬,对自己就要面沉如水,拖长声音:“啊,守过啊,你来了,你要好好念书,珍惜祖父疼爱你的一片心意。”二婶是个俏丽人,说话也和二叔一样。
换成别的孩子早觉得没有意思,可对守过来说,能进京他很喜欢,又是从小到大听训长大,早成习惯。
反正二叔二婶很快就能说完,他们说完就会对着祖父说话,守过就可以到处‘乱’看。
见远处有什么浓浓的过来,守过一个人看,不指给大人。指给大人,大人要说他‘乱’看,不稳重,不像我们江南曹家的孩子,又要骂。
他一个人有趣地盯着那一处越来越近,脱口而出:“那是什么!”守过在江南从来没有见过,见无数旗帜,鲜明如云。红衣骑士,怒放如血。下面簇拥的是很多马车。
旗上一个大字:“苏。”
大人们听到曹守过的话,看过去,曹二老爷笑了:“父亲,忠孝王进京。”曹老太爷眯起眼有了笑容:“太子大婚,他们是都要进京的。”
守过皱眉,难道我们也是为太子大婚才进的京。
这里离城‘门’不远,见城‘门’上的人动起来,大开城‘门’,列出队伍。几个高品队的将军带马冲出来,互相笑道:“迎接郡王。”
官道上进出的人很多,为这样的声势所震,又见清道路不让人进,都互相询问:“是谁,在京里也这样大样?”
“当今的亲表弟,忠孝郡王苏云鹤。”
“原来是他,难怪有这样的体面。”
说话间,忠孝王一行到了。早有人来驱赶曹家的马车,又认得曹二老爷,还算客气:“曹大人,让一让吧,您得慢一点,让郡王先进京。”
曹二老爷现在朝中为官,笑着让家人把马车赶开。不过几辆车,数匹马,赶开也快。
见苏郡王一行,快把城‘门’堵上。
上千骑士,还有数百家奴。几十辆大车,全用珠‘玉’装饰。曹家和忠孝王相比,不无寒酸。守过是小孩子,虽然教导严厉,却心里不舒服。见祖父笑容呵呵,二叔二婶笑容可掬。祖父还道:“我得去见见,忠孝王是我看着长大的,一定还认得我,在江南却没怎么见过他。”
曹二老爷也道:“是啊,我们还一起‘摸’过鸟蛋。”曹二夫人含笑:“这事儿,我却没听你说过。”
骑士分开,一辆大车过来。
“行礼!”有人高喝,守城‘门’的也好,路边上人也好,包括曹家的人,全跪下。守过也让人跪下,没来由的磕了几个头。
四周寂静,守过暂时沉浸在郡王的气势中,听到一个清脆的稚声:“父亲父亲,表哥来了没有?”
小嗓音宛如黄雀般,守过是个孩子,不顾祖父会骂,抬头去看。见一个英俊的男人坐在车上,身后走出一个年纪比自己小几岁的小男孩,只得七、八岁模样。
小男孩身后,一个脚软软的小‘女’孩走出来,没几两步,一跤摔在父亲身上,声音像小猫叫:“不是说表哥疼我,给我好东西。”
男孩手扶父亲,‘女’孩在父亲怀里,一起伸头往外看,姿势和刚才曹守过看风景一样,两个人还不依地大叫:“要表哥!”
这是苏云鹤的一儿一‘女’,苏云鹤笑:“吵死人,你们这么吵,表哥才不要带你们玩。”男孩跺脚,‘女’孩拧身子,再次大叫:“要表哥。”
曹守过心里顿时冷了,以前对祖父的不满又浮上心头,这也是孩子,自己也是孩子,为什么自己伸头不行,别人家的孩子就行。
见一拨一拨的人拜见忠孝王,自己祖父和二叔也上来。苏云鹤很客气,甚至下车来扶了曹老太爷一把,问他:“是该到京里安养了,江南虽好,不如京中啊。”
“我是带着孙子来的,就是老大的那一个。”曹老太爷嘘唏。既然提到,就指指曹守过:“就是这一个不成材的东西。”
曹二夫人赶快推守过:“快去见礼。”曹守过委屈地见礼,这一圈只有他是个小孩子,苏云鹤的一儿一‘女’全对他产生兴趣,笑靥如‘花’对他笑。曹守过才好过,也回了一笑。正要说上几句,见后面又来了一队人,人数如不苏云鹤多,气势也强,旗帜上一个“顾”字。
苏云鹤的儿子苏固若,‘女’儿苏小雅欢声大作:“姑丈,姑丈。”在后面马车上的娇慧郡主也笑:“吵死人,我这里都听到。”
大家等着,见后面的人知道是苏云鹤在,也来得更快。先过来数匹马,一辆车。为首的人浓眉大眼,英气勃勃,正是顾良能。
顾良能人没有到,先大叫:“舅兄,不想这样巧,你我一天进京。”顾良能娶的是苏家的‘女’儿,苏云鹤的妹妹,两个人是舅兄和妹夫。
苏云鹤还没有回话,苏固若和苏小雅先叫:“姑丈!”大家哈哈大笑,娇慧在车里笑得用帕子掩口:“又卖‘弄’他们会叫人。”见小姑子也来,就要下车来见。
顾良能后面的车里,也伸出一个小脑袋,和苏小雅差不多大,嗓音也软软:“舅舅,我要舅舅,给我舅舅。”
苏姑娘顾夫人忍俊不禁,抱着‘女’儿下车,让她下地自己走:“去找舅舅吧。”顾元秀迈着小短‘腿’,对舅舅流着口水:“格格,舅舅。”走不上三步,摔坐地上,自己爬起来,再次对着舅舅奔去。
苏云鹤大笑抱起她:“元秀,今天晚上在舅舅住好不好?”顾元秀用力点头,‘奶’声‘奶’气:“我要舅舅,我要舅母,我要表哥,”对苏固若嘿嘿,流一堆口水,她正扎牙。
苏固若嫌弃:“别把口水滴我身上!”手湿了,低头看,妹妹小雅正用口水蹭自己的手。苏固若一样的烦:“父亲,你管不管?”
曹守过格格笑了两声,头上让拍了一下,抬头看是祖父曹老太爷。曹老太爷板起脸:“守过,要庄重。”
曹守过看看皱眉的苏固若,对哥哥伸舌头的苏小雅,和在舅舅脸上蹭口水的顾元秀,长长的答应:“哎……”
大家才述旧,城内又有了轰动,有人高声叫:“回避,太子殿下和文王殿下到了。”见城中先出来一队宫中‘侍’卫,为首的一个人细长眼睛,苏云鹤认得是袁家梁,对顾良能道:“袁朴同果然进京了。”
袁家去年进京,这才半年,来往消息不便,苏大帅知道,却今天才亲眼看到。
顾良能道:“这老小子舍得不要兵权,我听到不敢相信,不过姚家,我重重送了一份礼。”苏云鹤一晒:“他‘女’儿和兴献大哥儿子成亲,算他识实务,给姚家的官保开了一条路。”顾良能也微笑。
姚官保的父亲是副帅,他的岳父要也是副帅,就有尾大不掉之势。袁朴同要是一直不放手,袁家的儿子是不能接位,姚官保接位,御史们会弹劾。
“算他对‘女’婿有点意思。哎,大哥,你说这是姓袁的小儿子,怎么当了‘侍’卫?”顾良能佩服:“萧护大哥果然给他恩典不小。”
“是啊,哼哼。”苏云鹤随意的哼几声。见一大一小两个俊秀的少年出城,大的神采飘逸,俊秀如宝树‘玉’‘花’。小的年纪未成,也芝兰般秀逸。
太子和文王下马,没到面前先命:“不必行礼。”苏顾等人也早跪下。太子亲手扶起苏云鹤,看弟弟一眼,见他亲手扶起顾良能,微微点头,认为做得不错。
苏云鹤很想和两个殿下说说话,可三个孩子过来。苏固若转脑袋:“你是我表哥,大表哥,二表哥?”
“疼小雅的表哥?”苏小雅口水滴滴。
顾元秀受到冷落,惊天动地地叫:“表哥,我要表哥。”
曹守过也叹气,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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