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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蕖舀了一漏子果醋倒进大海碗里,再将手里的竹筒漏子先挂在缸子口上。
她放好竹筒漏子,便伸手去端碗。
春桃小心翼翼将手里的大海碗递到卫长蕖的手中。
卫长蕖接过大海碗,瞧见碗里橙黄色透明的液体,这正是苹果醋的颜色。
将碗口靠近唇边,卫长蕖仰着头,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再细细的品尝苹果醋的味道。
抿下一口,卫长蕖只觉得舌尖酸酸甜甜的,带点米醋的酸味,还有野苹果的清香气味,味道还算正宗。
品尝一口之后,卫长蕖仰头将海碗里剩下的果醋都喝下了肚。
她品完剩余的果醋之后,这才重新拿起竹筒漏子,接连舀了几漏子起来,装了满满一海碗。
见大海碗装满了,她才放下竹筒漏子,双手端着海碗递给春桃,道:“将这碗果醋端去正堂里,让大家尝尝鲜,记得多拿几个碗,人人有份。”
卫长蕖说人人有份,可将春桃,春禾两个小丫鬟给高兴坏了。
只见两个小丫鬟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心道:小姐对她们可真是不错呢。
卫长蕖话落,春桃高兴回道:“是,小姐。”
瞧见果醋没有什么问题,明日滤掉渣子,只管装瓶就好。
卫长蕖拿了塞子,重新将两缸子果醋都密封好,这才随着春桃,春禾姐妹俩出了后院的小偏房。
出了小偏房之后,春禾提着油灯,将卫长蕖与春桃送到了前院正堂。
见春桃将一大碗果醋放好之后,春禾这才邀上她一道折去灶房里取小碗。
春桃刚端着果醋跨过门槛,走进正堂,正堂里的所有人就闻见了一股酸甜清香的气味,这好闻的气味,简直是香破了鼻子,诱得人直流口水。
这不,春桃刚将那只大海碗搁在桌子上,就见小萝卜头就擤了擤小鼻头,撒开腿脚,就朝桌子便跑来。
他的个子不及了桌子高,只见他努力的踮起脚尖儿,伸长了脖子,整个小身板几乎都挂在了桌子上,活脱脱的一副小吃货模样。
“姐姐,这大碗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闻着好香好香呢,”小萝卜头瞧了一会儿,扭着头就问姐姐。
卫长蕖瞧见他嘴馋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抿着唇,嘴角挂着一抹柔和的笑容,盯着小萝卜头,道:“长羽,这是姐姐酿制的果醋,等春桃姐姐拿了小碗来,你就可以喝了。”
“嗯,”小萝卜头扭着头,冲着卫长蕖嗯了一声。
卫长蕖害怕他一时不小心,就将桌上的果醋给打翻了,便走到他身边,伸手将他的小身板拉开了些。
小片刻之间,就见春桃姐妹俩抱了十多个小碗进了堂屋,李安紧步跟在她们姐妹二人的身后。
因为家里都是女人,再就是小萝卜头与卫宝林两个孩子,这入了夜,李安觉得不方便,大多都是躲在自己的屋子里。
还是卫长蕖特意吩咐春桃姐妹叫他来前院尝鲜,也喝一碗果醋。
见春桃将小碗都搁在了桌面上,卫长蕖这才拿起勺子,往每只小碗里添加果醋。
卫长蕖添了一碗,春桃,春禾姐妹便端去递到江氏,杨氏等人的手中。
将那一大碗果醋分均匀了,正好够在座的每人喝上小半碗。
卫长蕖瞧见小萝卜头馋得当紧,便亲手递了一碗多的给他。
小萝卜笑嘻嘻的接过碗,咧开嘴角,露出几颗小白牙巴,道:“谢谢姐姐,姐姐最好了。”
甜甜说完,他便端着碗,蹬蹬蹬跑到一边去。
江氏瞧见他碗里的果醋一荡一荡的,险些撒了出来,便赶紧叮嘱道:“羽儿,你手里端着碗呢,慢点跑,别摔跤了。”
“嗯,知道了,娘,”江氏话落,小萝卜头扭头就冲着她道。
说完,他便端着碗和卫宝林站在一起。
尝了一小口之后,只见小萝卜头突然将小脑瓜子扬起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雪亮雪亮。
“姐姐,你酿的果醋酸酸甜甜的好好喝呐。”
卫长蕖见小萝卜头欣喜得很,盯着小萝卜头欣喜的小脸,她嘴角上挂着的笑容也更加明显了。
“长羽喜欢喝就好,家里还有呢,姐姐给你留一些,好不?”
果醋甘甜润口,平时完全可以当水喝,小孩子多喝果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既然小萝卜头喜欢,索性就留一些不卖。
这时候,杨氏,余氏等人也几口抿完了碗里的果醋,就连胃口不甚好的王苗氏也喝了个碗见底。
她喝完果醋,顺手将空碗递给了余氏,看向卫长蕖,道:“长蕖啊,你酿制的果醋可真是好喝呐,可比那白水好喝多了。”
虽说王苗氏近日病情有所好转,但是病得久了,脑子还是有些糊里糊涂的,这话说出来,可将几个女人都给逗乐呵了。
余氏冲着她,假意啐道:“娘,这还怕没被你说着,”余氏的话落,杨氏,江氏等人又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王苗氏盯着自个的儿媳妇,撅着嘴,道:“春兰,长莺娘,这有啥好笑的,”只见她对余氏说话的口气,像是小孩子撒娇一样,可真是老小老小,越老就越小。
余氏与王苗氏婆媳俩的感情一直要好,好得跟俩母女似的。
瞧见自个的婆婆不高兴的撅着嘴巴,她赶紧笑道:“娘,你说的是,不好笑,有啥好笑的,”虽然余氏嘴上这么哄着王苗氏,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捂住唇偷偷乐了乐。
就连春桃,春禾姐妹俩瞧见王苗氏那副老小娇嗔的模样,也忍不住站在一旁偷笑。
余氏瞧见自个的婆婆闭嘴不说话了,这才看向卫长蕖,也十分好奇的问道:“长蕖,这果醋咋那么好喝呢,你是用啥酿制的?”
听余氏问及,杨氏,卫长莺等人都纷纷的看向卫长蕖。
卫长蕖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回道:“春兰婶子,其实酿制果醋也没什么技巧,这果醋就是用果子岭的那些野果子酿制的,加白醋,冰糖密封酵藏一两个月就成了。”
余氏听说果醋里还加了冰糖,一颗心都疼摆了。
冰糖可是贵得很,白醋也是老贵了,喝一碗果醋,岂不是老花钱了,这样的东西也只有有钱人家里才喝得起,穷人咋敢喝。
听卫长蕖说完,余氏才道:“长蕖啊,照你这么说,这果醋可不是老金贵呢。”
卫长蕖不说话,只是对着余氏淡淡的笑了笑。
的确,在这个时代,新鲜果蔬极少,果醋确实算得上金贵,不然,她怎么敢十两银子一瓶。
余氏见卫长蕖默认了,更是惊乍道:“长蕖,这果醋这样金贵,你咋还拿出来给我们喝着耍呢,可惜死了。”
余氏说完,杨氏也抢过话,道:“小山娘,蕖儿这孩子大方得很呢。”
两个女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卫长蕖才得插进话。
她含笑道:“春兰婶子,三婶,果醋再金贵,也是用来喝着玩的,端来给大家尝尝鲜,有什么舍不得的。”
提到果醋的事情,卫长蕖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正经事。
如今天冷了,得尽快将果子岭的那些野果子给摘回家来放着。
于是,她盯着余氏,杨氏道:“春兰婶子,三婶,我有件事情要与你们商量一下。”
“有啥好商量的,蕖儿,你有啥事情,就只管和三婶说就是,”杨氏道。
“春兰婶子,三婶,我想请王叔,三叔与李叔一道,上果子岭去,将果子岭的那些野果子都摘回来,至于工钱嘛,每天六十文,若是王叔,三叔手头空着,没有事情做,明天就上他们过来帮忙。”
卫长蕖将心里盘算的事情与杨氏,余氏说了。
她说完,余氏便回道:“长蕖,你王叔得空着呢,赶明儿早上,我就让他过来。”
“蕖儿啊,你三叔也空着呢,回头我给他讲一声就是,”余氏说完,杨氏也道。
“嗯,那就有老春兰婶子与三婶了。”
卫长蕖与余氏,杨氏说完,转目看向李安,道:“李叔,明天你就跟王叔,三叔他们上果子岭摘野果子。”
李安见卫长蕖与自己说话,当即就回答道:“小姐,你吩咐什么,李安照着做就是了。”
安排好采摘野果的事情,卫长蕖转目看向卫长莺。
趁着卫长莺与杨氏都在,她正好将卫长莺学厨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卫长蕖看向卫长莺,淡淡开口道:“长莺姐,我已经与来福叔说好了,明日你就随我去醉香坊,按我之前的承诺,每月给你十两银子的工钱。”
卫长莺听说万来福也答应了她学厨的事情,心情瞬间就激动了。
这对于她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卫长莺想想,就难掩内心的激动跟喜悦。
往后,她就可以跟着长蕖学一门谋生的手艺了,每个月十两银子的工钱,这可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个月十两,一年下来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只要有了钱,他们一家子就可以搬出老卫家的老宅子,再也不用受老卫家人的闲气。
“长蕖,你处处帮着我家,我都不知道该咋感谢你呢,”卫长莺十分客气的与卫长蕖道,只见她与卫长蕖说话时,眼神十分的真诚,的确是打心眼里感激卫长蕖。
卫长蕖正是看种了卫长莺的这份真诚,才这般下心帮她。
“长莺姐,你若是真想感谢我,往后就留在醉香坊好好的做事,”卫长蕖淡淡道。
“嗯,”卫长莺冲着卫长蕖微微点头,然后用极为笃定的口吻回道:“长蕖,你放心,往后,我一定会下心跟着你好好学厨。”
将正事安排好,卫长蕖又陪着江氏等人聊了一会儿天,最后感觉到有些困倦了,这才起身离开了正堂,准备回屋去睡觉。
春桃另外点了一盏油灯,紧步跟在卫长蕖的身后,照着亮,将卫长蕖送回了房间。
进了卧室,卫长蕖便吩咐春桃退了出去。
想来是太累了,卫长蕖脱了外衣,身子贴到床上,没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等她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入了冬,宅院里的地暖已经烧起来了。
整个宅院里暖烘烘的,只要不出门,感觉就像过春天一样。
大清早的外面风凉,卫长蕖便缩在被窝里多睡了一会儿,当她起床,刚洗漱完毕,就听见宅门外面有了动静。
李安随王老实,卫文水早早就进山摘野果子了,春桃陪着江氏正在灶房里做早饭,春禾赶巧在打扫宅院,她听见门外有响动,便赶紧丢下手中的扫走,小跑着朝大门而去。
想着顾惜昭今日吩咐乐青送琉璃瓶来,卫长蕖听到响动,也赶紧出门来瞧。
春禾将大门大大的敞开,瞧见乐青正牵着马车站在门外。
乐青见春禾站在门口,便问道:“卫姑娘可在家,我是来送琉璃瓶的。”
只见乐青一身青色锦衣,身板子直挺挺的站在门口。
春禾胆子小,瞧了他一眼,便羞涩的垂下了脑袋,就瞧了乐青一眼,小丫鬟的脸颊都羞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子。
“公子请进,小姐在家呢,”春禾不敢再抬头,只见她低垂着脑袋,小声小气的与乐青说话,那嗓子眼猫得跟蚊子似的。
春禾说完,乐青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马车牵进了院子。
因为琉璃易碎,这一路,他连马车都不敢打快了,深怕马蹄子跑快了,会将车厢里的琉璃瓶给碰坏。
乐青前脚将马车牵进了院子,卫长蕖后脚就到了前院。
果然是乐青来送琉璃瓶了,卫长蕖赶紧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乐青瞧见卫长蕖朝自己走来,便先出声,道:“卫姑娘,公子爷让我给你送琉璃瓶来了。”
“嗯,”卫长蕖站在乐青的面前,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说完,她伸手将车帘子挑开,瞧见车厢里放了两只大箱子,想必那两只箱子里装的就是她要的琉璃瓶了。
卫长蕖将车帘子拉到一边,乐青是习武之人,力气非常大。
只见他双手稳稳抓住那大箱子的边缘,凭一人之力,就将马车里的两只大箱子都抱了出来,然后轻手轻脚的将两只大箱子放在了地上。
卫长蕖打开箱子上的锁扣,然后伸手将箱盖掀开。
箱盖被打开,卫长蕖就看见一只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整整齐齐的排放在箱子里,每一只琉璃瓶间还隔着干麦草。
卫长蕖抿唇而笑,没想到顾惜昭还考虑得挺周到的,有干麦草在中间隔着,就不至于在路途上被磕坏,碰坏。
箱子里的琉璃瓶统一一个样式,一个型号,每只瓶子大约能盛装一斤果醋,算上成本价,每斤果醋买十两银子,正好合算。
卫长蕖随手从箱子里面取了一只琉璃瓶出来,拿在手中细细的观摩。
“卫姑娘,这里一共是两百只琉璃瓶,若是不够用,你只管对我说,我回去再转告我家公子爷,”乐青道。
两百只琉璃瓶——卫长蕖约莫算一算,目前自己手上大约只有八十斤果醋,每只琉璃瓶大约装一斤果醋,暂时就只需要八十只琉璃瓶,两百只琉璃瓶足足是够了。
估摸着算好了,卫长蕖才与乐青道:“不必了,暂时性有这两百只琉璃瓶已经够了。”
与乐青说完,卫长蕖转目看向春禾,吩咐道:“春禾,你去打些水来,将这些琉璃瓶都给洗干净了。”
“是,小姐,”卫长蕖话落,春禾应声离开。
乐青送了琉璃瓶之后,便赶着马车回去复命了。
春禾将琉璃瓶清洗了一遍之后,卫长蕖这才又吩咐她将洗干净的瓶子都端去了后院的那间小偏房。
小偏房里,卫长蕖拿了滤网,先是将果醋缸里的苹果渣子给滤了出来,然后又才拿了小漏斗,一点一点的将果醋都灌进了琉璃瓶中。
春禾在一旁帮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