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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晨眨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作为妻子,她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男人还有那么英雄光辉的一页!
冰戏赛完,邱晨带着两个孩子与常佳仪一起走在长乐长公主身后,常佳仪脸上还残存着兴奋的红晕,很是有些遗憾地摇头道:“今儿,靖北侯没能来参加……真是遗憾。前年,靖北侯带着一支队伍,可是直接打到了最后一场……!”
而且,让邱晨比较诧异的,这一天那些贵妇贵女们似乎都抛去了矜持娴静的行事标准,一个个用力地拍着手,甚至呐喊着……特别是一些年岁还小的十来岁的小姑娘,更是热情的无以伦比。
正月十六,宫里在西院太液池举行冰戏。秦铮闭门思过,李夫人不去,邱晨就跟常佳仪约好了,跟着长乐长公主一起,阿福阿满跟常佳仪的一子一女玩的很是投契,玩的很尽兴。邱晨也很欢喜,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能看到这么热血沸腾的竞技比赛……带着浓厚的体育竞技色彩的,虽然规则不是太细致,冲撞过程很野蛮,一场下来,好几个人受了伤……却仍旧称得上是这个时代给予邱晨的难得的一次现场比赛!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新年越行越远。
邱晨呼出一口来,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习惯地将自己有些凉的双脚往后放,放进身后人的双腿中间,汲取着他的温暖,依靠着他的坚实,眼皮沉沉地合下来,嘴角却无意识地溢开一抹微笑。
温热的呼吸就在颈后,却平静克制,秦铮声音温和着,带着关切道:“累了,睡吧!”
“你……”想出声娇嗔,却觉得身上一暖,身上已经盖了一条被子,她也从秦铮的身上滑进怀里,被一双手臂圈着腰肢抱住。
“哎……”邱晨只来得及叫了一声,身体已经扑在了秦铮身上,随即,不等她醒过神来,身上的丝绵浴袍已经被脱了下来,只剩下贴身的短衣短裤。
微笑着,将自己的双手交到秦铮的大手里,秦铮却只用了一只手握住邱晨的手,另一只手绕过来,熟练而自然地揽住邱晨的腰肢,手臂一用力,邱晨就觉得身体一轻,双脚已经离地,仿佛腾云一般,人已经到了炕上,并且囫囵个儿落在了秦铮身上。
好久没有走这么远的路了,逛街的时候不觉怎样,回到家里,洗漱了彻底放松下来,才觉得浑身疲惫汹涌而来,浑身酸痛着,还真是累的‘爬不上炕’了。她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也不记得是听谁说过了,这会儿拿出来用倒是极为贴切。
秦铮已经穿着中衣躺在了炕上,看着邱晨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卷,坐起身,朝着她伸过手来:“来!”
林嬷嬷曲膝应着,到底服侍着邱晨梳洗了,看着丫头婆子们收拾了净房,这才最后一个退了出去。
邱晨露出一抹微笑来,“多谢嬷嬷了,你也去歇着吧!”
从昀哥儿屋里出来,邱晨又想去看看阿福阿满,林氏候在厅里,回报道:“夫人也累了,刚刚我去大少爷和小姐屋里看过了,大少爷和小姐已经洗完安置了,您可以放心,不必再跑一趟了!”
邱晨好笑地吩咐丫头婆子拿了温热的帕子过来,给小东西擦了手脸和脚丫儿,脱了外头的大衣裳,只穿了一件薄丝绵裹肚,盖了被子让他安适地睡了。
回到靖北侯府,昀哥儿已经睡沉了,抱着下马车回到沐恩院,放到暖呼呼的炕上都没有醒过来。
昀哥儿玩累了,趴在秦铮肩头连连打着哈欠。邱晨跟在爷俩身后,给昀哥儿扯了扯兜帽,将小东西裹严实了。再看阿福阿满也带了些倦意,一行人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斜着穿过一条胡同,马车已经侯在了胡同口,登车回家。
收拾了衣帽,一行人结了账,走出分茶铺子。
一家人坐在分茶铺子里又喝了一盏茶,秦义秦礼几个人就匆匆赶了回来。邱晨觑着秦义黝黑的脸上也沾了些红晕,就知道这几个出去必定是喝酒了……这个时候的酒度数都不高,再说秦义几个也是知轻重的,不会贪杯误事,于是,她也只是笑笑没有做声。
吃饱了喝足了,热乎乎的菜饭落了腹,再喝上一杯热茶,只觉得通体舒泰,仿佛之前的寒冷疲惫都随之消散了去。
时辰不早了,邱晨看着阿福阿满一人吃了一只胡饼,就不让他们再吃这么干硬的食物了。正好又每人送了一份姜泼面来,邱晨看着几个孩子吃了些,这才作罢。
很快,软羊、白肉和角炙腰子几个碗碟就送了上来,紧跟着又是一人上了份石髓羹,一笸箩胡饼,烤的两面金黄铺着满满的芝麻,看着就格外诱人食欲。
转眼功夫,又拎着一大壶热水,一只茶壶和一摞茶碗子回来,殷勤地冲好了茶,邱晨就打发了他,再送一只茶壶来,一个桌子上放上一只茶壶,她们自斟自饮也便当。
茶饭博士没有丝毫不虞,满脸喜色地连声答应了,将手中的抹布往肩头一搭,连声报着菜名儿,声音抑扬顿挫拖着长长的音儿,仿佛跟唱歌一般,将这边点的菜饭报进后厨。
邱晨恍然着摇头道:“这样的天气……冷淘是吧?那个就算了,你给上一大壶茶吧!要清茶,不要擂茶。”
邱晨眨了眨眼睛,看向秦铮。秦铮微微笑了,低声道:“就是凉粉!”
有茶饭博士拎着一条抹布上前来,殷勤地擦了桌子,堆着一脸的笑询问着:“爷、夫人,请问你们要壶什么茶?小铺子里有上好的头羹、石髓羹、白肉、胡饼、软羊、角炙腰子、入炉羊,又有软羊面、桐皮面、姜泼面……如果爷和夫人吃全茶,小铺子每人奉送一份冷淘。”
秦铮微微含着笑点点头附和着,秦义看了看夫人,又看了看侯爷,终于认命地拱手辞了,被秦礼秦勇几个推着出了门。
秦义仍旧不发一言地就要留下来,邱晨挥挥手,示意着秦礼和秦勇:“带他去散散去,一年到头都尽心尽力地跟在爷身旁,今儿晚上我做主给你放半个时辰的假!”
走了几十步,邱晨觑见旁边一个分茶铺子里正好空了两张桌子,连忙示意着秦铮走过去,一家人占了一张桌子,留了几个近身丫头婆子护卫坐了另一张桌,然后丢给其他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让他们自便逛逛去,半个时辰仍旧回来这间分茶铺子会合。
阿福牵着阿满,却被精力充沛的阿满拽着往前走着,从一个小摊子走到另一个小摊子,很快,两个人就买了批切羊头、旋煎羊白肠,又买了细粉素签、野鸡脯子馉饳儿,又有什么盘兔、旋炙猪皮肉、煎夹子……这些东西或美味,或不合口味,林林总总的,却也并不怕浪费了,她们身后一大群丫头婆子护卫们,总有人喜欢。
各色小吃热气腾腾的,在寒夜里格外醒目,香气也随着热气蒸腾四散开来,分外诱人。
到了这边,行人比御街上略略少了些,邱晨和秦铮也放开了阿福阿满,只让阿福牵住阿满,兄妹两人一起走。
平日里,店铺都不喜有小摊子摆在自家铺子前,嫌他们遮挡了客人,吃食摊子还往往有油腻、泔水杂物,脏得很。元旦元夕这几日,这些小摊子却可以放心在店铺门外摆开来,热热闹闹和和气气地做生意,不用担心店铺里的掌柜伙计们出来驱赶。
店铺门口一侧,廊檐下,一个个小吃摊子、小杂货摊子,见缝插针地布置开来。
邱晨笑着点点头,伸手牵了阿满,秦铮则自然地牵了阿福,一手还抱着昀哥儿,夫妻二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路走出御街,绕过文庙,再往下走,街道两旁的灯棚已经没有了,只有各式店铺高挂着盏盏彩灯纱灯,明亮亮地开着门,迎接着进进出出的客人。
看着汤家兄弟乘了马车走远,秦铮回身看看邱晨,微笑道:“走吧!”
两个孩子略带些羞涩地答应着,规矩地跟在邱晨左右,周边多出了许多丫头婆子护卫,分几层护持着,一路穿过人群,到了约好的停车街口,送了汤家兄弟上了车,分出几个护卫护送他们回去了。
邱晨一手一个将两个人拉住,笑着招呼道:“时辰不早了,我们送你们兄弟到街口,乘了车子回去吧!”
邱晨上前跟两个孩子招呼,唐家兄弟也规规矩矩地施礼请安。
跟孩子们亲近了一番,邱晨好不容易将昀哥儿交到秦铮怀里,这才得空看到跟在三个孩子后边的汤家兄弟。
秦铮拥着邱晨一路来到靖北侯府灯棚之下,也不上去,只打发了秦礼上楼,片刻功夫,就抱着昀哥儿,牵着阿福阿满从楼上下来,一家人聚在一起,昀哥儿立刻欢喜地飞扑进邱晨的怀里,跟娘亲蹭蹭亲亲表达着自己的想念,仿佛几年不见了一样。阿福阿满一边一个拉着邱晨的衣角,仰着小脸,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家娘亲,一边唧唧咯咯地说着之前的戏龙盛景,又说昀哥儿的种种趣事。
唐兰芷丝毫不敢违拗,柔顺地跟在他的身后,由护卫们护持着径直从摘星楼后门出来,分乘了早已经候在这里的两辆马车,车轮辚辚,径直转回福王府去了。
杨璟芳胡乱地想着,看着窗外时时不同,又似乎从未改变过的街景,好一会儿,才意兴阑珊地收回目光,挥着手吩咐着:“回府!”
没多会儿,秦铮招呼邱晨离开,杨璟芳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厚着脸皮跟上去,他只是站在窗前,俯身看着秦铮用大氅裹着邱晨,相拥着一路走出摘星楼,片刻功夫就混进了熙来攘往的人流之中,仿佛一颗小石子落进湍急的洪流,几乎连个小水花儿都没溅起来……不,他们不是石子,他们本就是水滴,落入激流,自然激不起水花!
邱晨笑着垂垂头,道了谢,起身拎了茶壶给唐兰芷和自己添了茶,一边在心里暗暗叹息着,这位看着容颜几乎未变,但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抱着自己胳膊撒娇的唐家大姑娘了!
唐兰芷醒过神来,抬眼觑着邱晨一脸的淡笑,并没有过分的热情或者其他表情,这才暗暗舒了口气,连连点头笑着道:“多大的事儿,夫人打发个人过去说一声就成,哪里值当的这么郑重……我回府就打发人给夫人送过去!”
说到这里,邱晨微微一顿,笑着道:“听说王府里有一种紫色睡莲,美得不似真物,我可是闻名已久了,心痒已久了,这一回既然说起来了,我就厚着脸皮跟王妃讨要两棵,种到我门口的瓷缸里去,每天晚上也能看上一回,多好!”
看着唐兰芷脸上不自禁露出来的寥落之色,又在一片寥落里固执地带着某种坚持执拗的骄傲……邱晨暗暗叹了口气,微笑着开口道:“听说王府的湖面极好,种了各种珍稀的莲荷,只要王妃喜欢,每年都能看到碧莲接天红荷映日的盛景!”
唐兰芷似乎触动了心底的某些东西,感慨不已着叙说着,也只是需要一个听得懂的听众,并不需要回应什么。
邱晨垂着眼,微微笑着安静地倾听着,并不插言。
唐兰芷似乎一下子恢复了当年的活泼,笑嘻嘻侧着身子看着邱晨道:“海棠姨,你知道么,这几年我一直忘不了你做的点心,也忘不了你在南沼湖边建的那一处水阁……那会儿咱们去的时候都冷了,若是暮春夏初,满湖碧荷红莲,该是何等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