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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虽然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听到穆老先生这般阐述妻子的情况,仍旧禁不住变了脸色,努力克制着情绪,白着脸道:“怎样避免……嗯,怎样将养?”
穆老头儿看看秦铮,有些不忍心地撇开目光,却仍旧没有虚言隐瞒,而是实话实说道:“其实,丫头自己也很小心,自从怀孕后几乎没出过门……如今,等稳婆查看了胎位出来再说吧!”
穆老头儿的言下之意,秦铮也听得明白,自然知道,妻子此次怀孕实在是太过危险,妻子已经注意小心着了,却仍旧如此岌岌可危,那……就连穆老先生也没什么好办法养胎安胎了!
固然紧张担心地很,但秦铮却仍旧只是脸色未变,神色却仍旧保持着镇定,点点头,转身负手走回去,在屋门口恰好迎上检查完胎位的两个稳婆退出来。
看到侯爷,两个稳婆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汇报了检查的结果。让他略略松了口气的是,据两个稳婆的检查,邱晨肚子中的孩子胎位比较正,没有出现横位站位等异常。胎位正,相对而言,生产时出现难产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那样,不管是早产还是足月产,最起码母体的安全性增加了不少保障。
陈嬷嬷一听说传唤穆老先生和稳婆就紧跟着过来,这会儿,穆老先生和稳婆诊视完了,她自然也跟着走了出来。
听到两个稳婆的话,连忙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这才对秦铮道:“既然胎位正,胎动良好,夫人的身子也算强健结实,夫人和小公子必定会母子平安,顺遂康健的。”
秦铮心里明明知道面临着种种危险,可听到陈氏这番话,仍旧不由自主地略略缓了些颜色,安心了许多,点头道:“嗯,夫人和孩子必定顺遂平安!”
说着,吩咐陈氏道:“把后罩房收拾出来,安置她们……从现在起,昼夜夫人身边最少得有四人伺候着,不得有片刻闪失。”
陈氏出来的迟了一步,穆老先生的一番话她没有听到,但一听侯爷这一番吩咐,她也明白了情况危急,随时随地可能出现险情,容不得半点儿闪失。
连忙正色答应了,又重复了一遍,陈氏引着两个稳婆去沐恩院后院西厢房里安置了。
这样,后院的正房外,东西厢房还有后罩间里就住满了丫头婆子……这一个小小的院子,每班当值的丫头婆子就高达二十人以上,不算屋子外头的粗使丫头和婆子,仅仅屋里伺候的人也不下于十个,从外间、耳房、净房、茶水间、小厨房,乃至屋里贴身伺候的,种种种种,真真实现了全方位,无缝隙监控、照顾了。
尽管人人都是一脸微笑从容的,但身边的人手多了,婆子丫头们的目光更加关注更加小心翼翼,邱晨仍旧觉察出了异样。但想及自己的情况,也自然地关联到了穆老头儿的请脉和稳婆的门孕检上,心里大致猜到些什么,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不等秦铮或其他人跟她说什么,她就老老实实地呆在榻上、炕上,尽力静养起来。
当然,她仍旧受不住完全卧床,还是会下来走动走动,却都自觉地扶了秦铮或者丫头,走路行动间也越发小心谨慎,不让自己出现任何磕碰趔趄之类,以免过大的动作磕碰、抻拉,骤然刺激引发早产。
询问过情况之后,秦铮稳定了情绪,缓和了脸色,恢复了一派平静淡然之色,就转了回来。
邱晨靠着大迎枕在榻上歪着,见他进来也不起身,只笑笑致意。
秦铮回应一个微微的笑容,缓缓走过去,挨着妻子坐了,伸手握住妻子的手,捧在两掌之间的手心里,平和道:“老先生和稳婆说你的情况都很平稳,嗯,胎位也正……就是你此次极可能是双胎……是以,要格外小心,尽量多地避免太多太大的动作,卧床将养最好。当然了,老先生也说了,不用害怕担心,你和孩子的情况都很好,有他守着,又有两个稳婆在府里随时待命,你和孩子必定会顺顺遂遂,母子平安的。”
邱晨回望过去,脸色平静,目光温柔如水,柔顺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自己觉得也挺好,除了累一些,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你也不用怕,我这不是第一胎,我和孩子都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的手分不清谁捧着谁,十指交叉扣合到了一起,目光交汇之处,柔柔的笑意中没了自身的考量,更多的是对对方的关切和宽慰。
当天晚上的拜月,男子们没有参加,邱晨也没有参加,而是刘氏周氏带着满儿小丫头一起,对着皎洁明亮,纤尘不染的明月虔诚叩拜,祈求月神保佑,保佑邱晨母子平安、顺遂康健。
邱晨提前布置了后园子临湖的亭轩,秦铮并没有拘着妻子一定在屋子里卧床,而是亲自护送着,让妻子乘了暖轿一路到了园子里的亭轩外,然后由他亲自扶进去,临湖赏月听曲观灯……
一家人欢欢喜喜过了中秋的月圆之夜,戌时末,秦铮就又护着妻子回了沐恩院。
第二日,孩子们吃过早饭就各自去学堂上学。秦铮也辞过妻子,再次离开靖北侯府,出了京城,往通州永定河河工上去了。
临行前,邱晨宽慰丈夫:“你且安心在河工上办差,家里有大哥大嫂和我母亲看护着,又有穆老先生和陈嬷嬷林嬷嬷她们,我也会安心在屋子里安养,必不会有什么事儿……”
稍稍一顿,又微笑道:“就是发动起来,有这些人在,也不会有什么事儿,你不必担心!”
秦铮静静地看着妻子因为浮肿微微泛着黄白的脸庞,心中酸涩难忍,脸上眼中却是一派平静温和,甚至最佳和眼梢都挂着淡淡的笑意,点头应着,只叮嘱道:“万事小心!自己保重!”
说完,盯着妻子的眼睛,见她点头应下,这才伸手揽住妻子,俯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妻子交给旁边伺候的陈嬷嬷,这才退后一步,然后,从妻子身上转开目光的同时,转身向外走去。
秦铮走了没多久,李夫人就过来了,很客气地拜会了刘老太太之后,就在沐恩院陪着邱晨说了一回话,三公子秦遥的娶亲之事已经准备妥当了,九月就给秦遥和赵玉真完婚。
说完秦遥,自然而然地就说起李夫人嫡出的六公子秦灏,李夫人只是感叹合适的难找,就一句话给带了过去,然后感叹道:“老三娶了亲,还有老四老五两个呢……等你出了月子替我操心寻摸两个合适的姑娘,他们两个也不小了,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虽说嫡庶并不混为一谈,庶出未娶也不影响嫡出的婚娶,但**惜名声的正室夫人还是不会在这种事上给人留下个怠慢庶子的把柄。另外,这位李夫人虽说对庶子庶女们没有多少**护之心,但好歹心地还算不失良善,并没有下毒手谋害哪一个……相对于许多勋贵人家的正妻,表面上端庄贤惠温柔大方,背地里一双手不知沾了多少血腥,害了多少性命!
不过,这在很多时候也是被自己和孩子生存所迫,被妻妾制度所迫!陷在深宅大院中争斗的女人们,不管正室还是小妾,能够胜出或者安然终老之人,绝大多数都是满手鲜血淋漓……
邱晨莫名地联想起血淋淋的场景,顿时觉得胸口一阵翻涌,让她禁不住微微皱了眉头,努力摈除掉脑海中那些血淋淋的画面,转眼看向李氏道:“夫人最是慧眼如炬,这事儿少不得您操心,到时候,您挑好了给我们看看……我家阿满说起来也十岁了,不几年也要说及亲事了,我还想着跟夫人学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