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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照在阿灭安睡的脸庞上。
宝芙从一睁眼,就凝视着,躺在她身旁的他。
他黑漆漆的,仿佛乌鸦羽毛样,又长又密的眼睫毛,她可以一根一根,清晰的从头数到尾。
昨夜,她对他提出很过分也很疯狂的要求。
但他竟然答应了。然后,似乎是为了讨回公道,他整夜都抱着她不放,对她做了更过分更疯狂的事。
宝芙很想就这样赖在床上,让使用过度的身体,得到片遐休息。
可她只要一阖眼,lenka、爸爸、包括那几个变成新型僵尸死去的人,他们就会围绕在她身边,不停地对她说话。
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的神情,似乎充满责怨。
轻手轻脚下了床,她走进浴室,看着镜中的自己。
昨夜,阿灭虽然不知克制,但却极为小心翼翼。她的身上,并没有留下太多过于醒目的斑斑点点。
除了颈窝上的齿痕。
她记得,他第一次吸她的血时,差点儿杀死她。自那以后,宝芙觉得,他每次都是分外节制。
仿佛她的血,是致命的毒药。
对他来说,虽然充满诱惑,但他只敢采撷一点儿。
生恐稍稍喝多一些,便会令他死亡。
就在宝芙用手轻轻抚着,脖颈上那两个浅浅的伤疤时。她身后传来,阿灭低沉闷哑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是明。”
宝芙抬眼,看着镜中阿灭那张俊秀,白得清透的脸。他黯黑深遽的眸子,正凝视着她颈上的伤口。
那双眸中既有歉疚,也埋藏着无法厘清的。暗暗涌动的火焰。
虽然她为了不吵醒他,刻意不发出响动。但对阿灭这样耳力过人的半寐甲来说,羽毛落地,就已经和玻璃杯摔碎的动静差不多。
她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对不起,因为他不想,在她身上弄出丑陋的伤疤。
而拥有修复能力的独孤明,则每次都会在吸完血后,消除他制造的伤疤,让她的肌肤恢复如初。
就连他们吸血时的感觉也不同。
独孤明总是不紧不慢地,仿佛在沉浸享受。而阿灭却既紧张又兴奋。
“你不是明……”宝芙缓慢摇了摇头。对镜整理着自己散乱的黑发,她有些黯然的,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是明……”
昨晚他们**时,她望着阿灭那张和独孤明略略肖似的脸庞,几次险些在意乱神迷时,喊出那个男人的名字。
阿灭一定已经察觉了。
她话音未落。腰部和一只正在摆弄头发的手臂,都蓦地被他紧紧箍住。她从镜子里看到,他张开嘴,露出獠牙,双瞳霎时变成如焚猩红。
在那一刹,她以为。他会咬死她。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
“杀了我吧,灭……”宝芙低声说出。她此刻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我没有办法管住自己……我会变得,越来越坏——不要让我对你做出,更坏的事了……杀了我。灭!”
如果,阿灭能真的咬死她。
会让一切都变得简单。
她就不用再忍受。这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折磨。
变成僵尸的爸爸想要做什么,都和她再也无关。她也不必去担忧和猜测自己的身世。不必再为未来忐忑。
总有一种感觉:她死了,那些不幸的灾难,大概就不会再发生。
不会再有无辜的人变成僵尸,阿灭可以平静地活着,独孤明也可以继续沉睡。
她不会再因为,在他们之间摇摆不定,对他们的伤害而痛苦。
像她这样软弱胆怯的人,早就该死掉了。
浑身的肌肤,骤然一绷。
他果真咬了。
而且咬得好狠!
才刚刚结痂的伤疤,再次被刺穿的那种痛,让她骨头都战栗。她不由得,反手抓住阿灭的头发,死死绞住。
镜面绽开几朵鲜艳的罂粟,那是喷溅上去的,她的血。
她迷蒙着眼睛,凝视着被血花模糊的镜子。
像雾一样洇开的红色中,她看到,阿灭从她背后搂着她,宛如豹子搂着它的猎物。
他的牙齿,深埋在她纤细雪白的颈子中,就像死神在吻他的新娘。
宝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造成晕眩和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