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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蓝月照常来到这里,不过司徒绝并未来,她坐在假山旁边一直等着,直到月亮向西斜了大半,虽是夏天,凌晨以后的风还是有点凉嗖嗖的,蓝月裹紧了毯子,心里忍不住失落起来。
她是谁?蓝月这样反问自己,她差点忘了自己是谁。蓝月揪着身边的杂草,她里面穿了只一件薄衣,虽然外面裹了毯子,但却包不住小腿,这里的蚊子很多,蓝月忍着蚊虫,大脑终于清醒了。
司徒绝是皇上,她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曾经的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烟云,更何况她现在与孤儿无异,即便司徒绝再怎么丑陋,人家有身份摆在那里,又怎会看得上她?
越想越悲观,蓝月的耐心被耗没了,她起身拍了拍屁股,离开了。
司徒绝并非没来,他一直躲在假山后面,不敢出来。昨天晚上,司徒绝回到寝宫照了照镜子,之后便把屋里所有的镜子都砸掉了。
这么多年来,他很少摘下面具,更遑论照镜子。当他昨天晚上终于鼓起勇气照镜子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给吓过去。真的,他不得不佩服蓝月的定力,蓝月也是唯一一个看到他真容时没有晕过去的女子。
望着蓝月远去的背影,司徒绝好想追上去,但当他摸着自己凹凸不平的脸颊时,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明天蓝月不会来了,司徒绝这么想,他的心很乱,他知道这段感情还没开始便被扼杀在萌芽中了。还好他陷得不深,还好他没有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司徒绝为自己的明智而感到庆幸,但是庆幸过后,他便忍不住失落起来,难道他真的能那么干脆的放下吗?望着旁边一盘长了毛的糕点,他还是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把皮剥掉,司徒绝嚼着里面的馅,那表情仿佛是吃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美味。
廖飞和卫天在一边看着,从最开始的想笑到如今的辛酸,他们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蓝月以后天天为皇上做一份糕点送来。
今晚,禄海照常去洛水宫传话。
“最近陛下为国事操劳,实在太累,贵妃娘娘早些歇息吧。”
禄海这话招来歌婉的白眼,不过歌婉宁愿把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能冲着禄海发脾气,毕竟对方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要是得罪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国事操劳?也许吧。歌婉对着镜子顺了顺黑发,自己模样可谓天下一绝,任凭那个男人也舍不得离开,更何况自己曾跟宫里的嬷嬷学过一整套床上功夫,任凭司徒绝怎么逃也出不了自己的手掌心。
等自己把司徒绝搞垮,洛寒就会来接自己回去了,歌婉单纯地想着。为了爱情,女人的智商通常为零或者为负,智商下降以后导致的问题非常严重,所以此时的女人会变成牵线木偶,若是遇上那种嘴巴好的男子,她会被对方哄得滴溜溜转。当然,歌婉也不例外。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司徒绝还是没有按捺住好奇心,他早早地来到假山后面屏气躲着,四周没人,看来蓝月今天不会来了。他有些失望,不过就在他正欲离开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团黑影。
蓝月照常裹着那条黑色毛毯,好像一个粽子朝着这边移了过来,那一刻司徒绝差点没忍住冲出去,不过他还是迟疑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的脸,他的脸被毁了容,恐怕没有一个女子会真心爱上他。
草丛中不时传出虫鸣,应和着现在蓝月寂寥失落的心情,看来确实是她高估了自己,可怜她还像个傻瓜一样。
蓝月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天空的月亮没那么圆了,真所谓月满则亏,只是蓝月心里那轮月亮还没圆就已经扁下去了,她的失落、不甘和心痛一股脑儿地涌上来。她以为自己没那么在乎,只是这一刻她却忍不住想念,如果可以,她真想冲到司徒绝身边去质问为什么,不过她知道那样解决不了问题,或许司徒绝因此更加讨厌自己了。
司徒绝望着蓝月单薄的背影,心揪痛起来。忽然蓝月就着地面倒了下去,司徒绝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他将蓝月抱在怀中,因为紧张和担心,他的疤痕几乎要凸出来了。
不过当他看到蓝月没事时,整颗心就放松了下来,不过当司徒绝看到她眼角的泪水时,心忍不住揪痛起来,“你没事吧?”
蓝月并不说话,她只是淡淡地瞟了司徒绝一眼,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的目光幽怨而又伤心,惹得司徒绝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蓝月都是那么坚强,司徒绝根本没有见她哭过,可是如今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女人哭的时候要记得温柔地帮她擦眼泪,他不记得这句话是谁告诉他的,总之他这么做了。
当司徒绝慌乱而又小心翼翼地帮蓝月拭干泪水的时候,蓝月感受到了对方浓浓的爱恋,花前月下,如此良辰美景,是最容易动情的时刻,蓝月着魔似的握住了司徒绝厚实的大手,他的手粗糙得像磨砂纸,不过却让蓝月感到心安。
“冥栾,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蓝月神伤地说,如果两人的身份彼此清晰,那蓝月很想问的一句话便是,司徒绝,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一直以来,你是不是从未对我产生过感觉?
司徒绝局促地收回手指,说出了自己一直渴望说出的话。
“我不讨厌你,你这么漂亮善良,你不嫌弃我就让我很开心了。”说完这句话,司徒绝有些释然,不过更多的便是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