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暧昧的笑意,让赵诚觉得很恶心。
“你难到不觉得有一个蒙古王子,给我当小弟,不是一件很威风的事情吗?”赵诚笑着说道。
“是、是!”王敬诚干笑着,“公子能将蒙古王子玩于鼓掌,这个天下又何处去不得?”
“请注意你的用词,别亵渎我跟拔都殿下生死之交!”赵诚道。
几人休整了几天,跟着拔都的人马赶往大斡耳朵。某天,他们来到了一座雄伟的群山之前,
“不儿罕!”拔都兴奋地说道,“这山你要记住。”
“为什么?”赵诚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给弄糊涂了。
他骑在高大的赤兔马上,举目向北眺望。那削斧砍的群峰宛如无数根钢枪直插云天,令人望而生畏。山顶是颇为耐寒的落叶松所覆盖,远远望去那挺拔如士兵的树林,一片神秘与威压。那裸露在外的花冈岩如同巨人的筋骨,坚毅而有力,伸出到草原深处的斜坡如同它张开的双臂,护卫着向它表示臣服的人们,却又仿佛随时可以挥动有力的双臂将敌人一扫而光。那座座山峰好似天神插落在大地上的利剑,毫不费力地将怯绿连河和土兀剌河劈向两旁。山顶浓密的森林中据说是神灵居住之所,因此被冠以“圣山”的威名。
“这就是不儿罕圣山!”拔都盯着赵诚,脸上挂着怪异的笑意。
“啊?”几位从来就没见过此山的人,不由自主地大叫道。
这其实是古连勒古山,它是不儿罕山脉(今肯特山脉)的外延部分,有一条桑沽儿河从此山蜿蜒而出,这是怯绿连(克鲁伦)河上游的一条支流。赵诚不由得再一次打量了这座雄伟山脉一番,一时间他竟有些痴了。
关于那个神秘的传说,由不得他不信。他很想知道十多年前在这块土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很想跟当事人——拔都王子的父亲术赤大殿下,好好打听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他不会真的认为是什么长生天之子的传说,因为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会呼风唤雨,也不会腾云驾雾,只是他无法找到一个科学的解释罢了。也许在不儿罕山之巅发生的一段事情,根本就是术赤大殿下编造的,他认为自己有理由相信术赤有这个动机。
在铁木真统一蒙古并颁布扎撒之前,在这大草原之上,盛行的是“抢婚”制度。各个部落出于保持最原始的血统和人口延续的考虑,禁止血缘关系较近者结婚,但男人娶非生母亲也是常有的事,通常本部落的男子大多娶其他部落的女子,在最自然的状态之下,往往就是凭武力抢夺。孛儿只斤氏的始祖孛端察儿就曾抢过一个怀孕五六个月的孕妇,而有意思的是,这个孕妇所生之子就是铁木真安答——札答兰部首领札木合的始祖。这在草原上司空见惯,人们见惯不惊,被抢者再报复就是了。
传说中,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就是他的父亲也速该从蔑儿乞部那里抢来的,所以铁木真本人的血统说不定也有问题呢。也许是前世种下了因,后世收了果,结果当铁木真结婚后,蔑儿乞人报复了,他们抢了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当时铁木真的势力还很弱小,他联合克烈部的王罕和札答兰部的札木合,将妻子夺了回来。
然而当他再一次看到自己的妻子孛儿帖的时候,妻子的肚子已经隆起,生下的这个孩子就是术赤。所以那些对铁木真不满的人,就开始散布着种种谣言,说术赤是个野种,就连他的次子察合台也不止一次的这么公开地说。“术赤”这个名子,就是蒙古语中“客人”的意思。
据赵诚听到的传言,铁木真本人对待术赤,也不像他对待其他几个孛儿帖亲生的三个儿子那么和颜悦sè,尽管也不太差。幼子拖雷最得铁木真喜爱,他曾亲切地称拖雷是他“那可儿(伴当)”。这很显然让术赤产生了某种心理障碍。当赵诚这个不速之客,出现在成吉思汗的宫帐之中的时候,术赤因此产生了某种同情心理或者自我安慰,因而可以说是救了赵诚一条小命。
所以,那个发生在不儿罕山之巅的苍狼以r哺育婴孩的一段传说,也许是术赤自编自导的。
“不儿罕,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拔都脸上还挂着很玩味的笑容。众人也都是盯着赵诚看,想从赵诚的脸上看出什么。
“啊?”赵诚回过神来,“我想作诗一首,诗云:苍天啊,父亲,大地啊,母亲!”
他张开双臂,双腿一夹赤兔马的腹部,赤兔马越众而出,载着他向草原深处急驰而去,像是向苍天与大地相拥而去。
众人一愣之余,也为赵诚感到遗憾。众人扬起马鞭,汇成一条奔腾的长龙,如连绵起伏的山脉,顺着桑沽儿河向东方奔去。而在赵诚的心里,不儿罕圣山的威压与神秘已经在他的内心深处留下难以磨灭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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