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从原路跑出去?”潘老头愕然。
“这地方四周都是高山密林,黑灯瞎火的,不这样,你还能怎么办?”
“那倒也是。”潘老头默然,心底暗叹这年轻人的脑瓜反应太快,不但对路线做好了规划,而且对三人接下来的遭遇也有了预判,三人被关在一起只是暂时的,接下来必然是审问和单独关押,所以约定汇合地点是十分必要的。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细节,而且反复提到了要把郎咯一同带走的话,李天畴是故意的,潘老则言之凿凿,但鬼知道是不是真心话。
果然不出所料,一名士兵打开房门进来把李天畴带走了,而潘老则呲呲牙也做好了再一次被羞辱和殴打的准备。
审讯的地点没多远,就在同一排简易房的最前面,前后不过二十米的距离。审讯室也是临时的,一张桌子,一张竹床,再有就是几把小竹椅。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桌子上燃着两根粗壮的蜡烛,烛火摇摇晃晃,令人不安和烦躁。
桌子后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抓他们的那个长官模样的人,另一个十分肥胖,身上同样裹着一件不太合身的绿军装,到处鼓鼓囊囊的,眼看随时有被撑爆的可能。李天畴哑然失笑,这帮所谓的武装分子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长官模样的人首先发话了,但一口当地土语,李天畴一个字也听不懂。
见对方神情木然,根本不做回答,‘长官’生气了,抄起桌子上面的一本护照,哇啦哇啦的冲李天畴大声叫嚷起来,大有冲上来动手的架势。
“对不起,我实在听不懂你说什么。”李天畴不想吃眼前亏,很友好的冲对方笑了笑。没想到这样一个表情反而激怒了对方,只见‘长官’将手中的护照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一个跨步就绕到了桌子前面,再有一步就能飞脚将眼前的‘犯人’踹飞。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胖子发话了,他出言制止了‘长官’,然后冲李天畴呵呵一笑;“你来自内地什么地方?”
哟?这胖子居然会中文,虽然腔调上别别扭扭,但好歹能听懂。当然,懂汉语的在缅北也不是啥稀罕事儿,想到这层,李天畴不紧不慢回答:“粤东sz市。”
“哦,那么到我们这里做什么?”
“旅游,想去密支那观光。”
“旅游?年轻人,你说的谎话毫无逻辑可言。”胖子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的确是旅游,你可以查看我的签证。”
胖子摇摇头,“我们这个地方从未开放成为旅游线路,去密支那,最近的路线是从内地的腾冲或畹町出发,你为什么要绕路?而且内地人出来旅游还需要随身携带枪支么?”
一连串的疑问让李天畴头大,这个胖子心细如发,句句击中要害,难以对付。而且姓潘的二人惹出的麻烦事儿还真不好糊弄,对于这种无政府武装来说,只要不妨碍他们的财路,不威胁他们的安全,其他什么事儿都好说,但要是犯了其中任何一条便死多活少。
来历被怀疑,又随身携带枪支,随便那个长官都会做出n种推测,敌对方的奸细、刺客、南方政府军情报人员等等,只要被圈定其中一条,便会毫不留情的被秘密处决。在这里谈所谓法律,只是个笑话,长官意志就是法律。
你还没处去说理,此地地理条件险恶,紧邻赫赫有名的‘金三角’,天高皇帝远,前后历经几代军阀、毒枭称霸,生存之道莫不如此。近些年禁毒、禁种已经是大势所趋,毒品生产和贩运活动也消停了许多,但挡不住暗流涌动,其基本的生存和生态法则依然有效。
唯一有利的就是护照,华国籍的护照在缅北还真管点用,尤其是在果敢和佤邦,对华夏人大多持友好态度,但也要看是个啥状况,总不能你莫名其妙的揣着枪去人家家门口,他们还会对你笑脸相迎。
尽管头疼,但李天畴还是毫不犹豫的实话实说,至于对潘老二人会产生什么不良后果,不是当下他能考虑的。
听完了李天畴言简意赅的描述,胖子军人一脸深沉,思考片刻后便与身边长官摸样的人用土话交谈起来,两人似乎很快达成默契,不再为难眼前这个年轻人。
随着‘长官’一声吆喝,门外进来一个士兵将李天畴从竹椅上拽了起来。审讯就这么轻易的告一段落?李天畴不敢相信,貌似自己在二位长官眼里的印象不错,他冲胖军人微笑道,“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还有我的随身物品……”
胖子军人摆摆手打断了李天畴,“你说的话,我们会认真核实。如果没有问题,当然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年轻人,奉劝一句,如果要观光,密支那并不是理想的地方。”
李天畴略一点头便跟着士兵出门,迎面正好撞上另一名士兵押着潘老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老头形色惨然,一脸呆滞,对对面的李天畴视而不见,装的十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