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骨子里都是淳朴善良的,见他们改了过去那种张扬跋扈的模样,便不再把刘鹏达落榜的事情当做笑话来说。有孩子在学堂念书的,见了刘叔刘婶,还会开玩笑地称呼他们“先生他爹”、“先生他娘”。
只有龚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依然对他们敬而远之。
刘鹏达闻声回头,看到她,将脸上的落寞收敛干净,挤出一丝笑纹,“知秋姐,你来送曾先生啊?”
“嗯。”叶知秋点了下头,笑着问道,“最近在学堂教书还好吧?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没有,孩子们都很敬畏张先生,连带上我的课也不敢调皮。”刘鹏达答了她的话,又想起一件事来,“知秋姐,我听说你要扩建学堂,是真的吗?”
扩建学堂的事叶知秋刚跟阿福、龚阳和多禄说过,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反正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没必要藏着掖着,“是啊,这段时间来学堂求读的孩子越来越多了,曾先生这次回来,想进学堂念书的肯定更多。
都是十里八村的孩子,把他们拒之门外总是不好。让孩子们读书是好事,反正扩建一下也花不了多少钱,只是要教的孩子多了,你要辛苦一些了。”
刘鹏达赶忙摇头,“知秋姐,我不怕辛苦,我现在就怕没事可做。”
叶知秋笑了起来,“你放心,闲不着你。当然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担着,到时候我会再雇上一两个先生,跟你分班教学。另外,我还要开设一个女子学堂。”
“女子学堂?”刘鹏达有些惊讶。
“对,女孩子虽然不能像你们男孩子一样去参加科举,考取功名,不过识些字,学点儿本事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说到女孩子,她便想起梅香来了,“对了,梅香这段日子做什么呢?”
刘鹏达神色微微一黯,“还能做什么?整天闷在家里不出门,不是缝缝补补,就是烧火做饭,帮我娘干干杂活儿。”
他没能考中举人,还是个秀才,怎么也比那些目不识丁的高半头。这半年多来,有好几家有待嫁女儿的打发媒人来牵线,只是他现在没有成亲的想法,都给挡回去了。
梅香的情况就不同了,坏了的名声很难挽。原想把她送到外县去,寻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无奈她说什么都不肯走,宁愿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不愿离家远走。
刘婶在她的亲事上屡屡受挫,没了先前的劲头,大有听天由命的意思。她自己更是心灰意冷,未免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轻易不在人前露面。
梅香的情况跟叶知秋料想得差不多,便不多问,“你今天晚上回家吗?要是回去的话,见了梅香跟她说一声,我有事找她,让她过来一趟。”
刘鹏达面露迟疑,“知秋姐,你找三姐有什么事啊?如果是要紧的事,我看还是你去村里找她吧。她不愿意跟龚阳大哥碰面,怕是不肯来。”
梅香不肯来山坳的理由,叶知秋比他清楚,蹙了眉头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你回去跟她说,我准备开一间毛纺作坊,想请她当师父,帮我带一批针织女工出来。
如果她想一辈子憋憋屈屈地活着,那我就再也不认她个姐妹了;如果她还有点儿出息,就把以前的事放下,过来找我。脸面是自己赚回来的,躲是躲不回来的。”
刚到小喇叭村的时候,她就看中了梅香裁缝的手艺。凤康第一次回京前后,她找梅香帮忙织过东西。那些针扣和花纹,梅香掌握得很快,不需要指点太多,就能举一反三,翻出各种花样来。
她早就想把梅香拉来重用了,只是碍于刘家和龚阳的矛盾,一直没能付诸行动。如今疙瘩已经解开了,这样的人才当然不能埋没。
刘鹏达听了她的话,觉出这是一个让梅香走出低谷的好机会。晚上怀着半喜半忧的心情回到家里,把她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梅香听了。
梅香本就有三分心动,加上他的劝说和刘婶的撺掇,晚上翻来覆去地想了一宿,便下了决心。
第二天吃过早饭,仔细收拾了头面,便由刘婶陪着出了村子,往山坳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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