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妈是最淡定的一个,面上无波无澜。若是留意细看,便能发现她一向森凉的眼底泛着浅浅的笑意。
鹿皮的靴子踏在木板上咚咚作响,每一下都如同踏在心坎上。叶知秋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那个一点点升高、一步步走近的身影。
三十米,十五米,十米,五米……
他在距离自己两米的地方站定,那张她思念了无数次的脸孔清晰地映入眼帘,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她思绪万千,想说“你终于来了”,话一出口,却自动变了样。
“这位公子,你想入赘吗?”
凤康脸色不出意料地黑了两分,抿了抿唇角,不作言语。
“公子看过招亲告示吧?那么对招亲条件和规则也应该一清二楚。请问公子姓什么叫什么?今年贵庚?家住哪里?是做什么营生的?可曾成亲?家里有没有妻妾通房?外面有没有红颜知己?”
一连串的问题不受控制地从她嘴里冒出来。
凤康依然不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用复杂凌厉的目光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薄薄的面皮看穿一样。
叶知秋目光一转,看到几名侍卫随后走上台来,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这几位公子,你们也是来求亲的吗?”
他们哪有胆子跟主子一争高下?急忙停住低头。张弛和洛晓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忧虑之色。原以为主子赶到,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简单。
“几位公子,你们到底是不是来求亲的?”叶知秋又一次言不由衷地发问。
“滚。”凤康终于开口了,话却不是对她说的,眼睛看向她身后那三个目瞪口呆的人,“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否则,杀无赦!”
被他冷厉如刀的目光一扫,那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颤。樵夫切身体会了那一箭的威力,对他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哪里还敢作半刻停留?撒腿就跑。
在叶知秋将玉如意递给樵夫的时候,另外两个就已经注定要下台了,只因凤康的出现,耽搁了而已。他们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有这么一位吓人的主儿杵在这里,从樵夫手边飞走的佳人再怎么扑腾,也绝不可能落在他们的手里。
佳人再好,财产再多,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是以毫不留恋,跟在樵夫身后,连滚带爬地下台去了。
龚阳和五名侍卫都很清楚,这已经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事情了,识趣地退到一旁。台子中央只剩下目光湛冷的叶知秋,和脸色阴晴不定的凤康。
台下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你凭什么赶走他们?”叶知秋先开了口,语带怒责,咄咄逼人。
凤康不应声,向前迈了一步,将彼此的距离拉短到半米,用高大的身影和幽深的目光将她整个笼罩。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心房的某一角悄然崩塌,压抑了多日的疑惑、不安、委屈和埋怨一股脑地涌现出来。叶知秋眼圈泛红,冷冷地与他对视着,“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凤康目光微微一晃,有了疼惜之色,“知秋……”
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抬手抚向她的脸颊。
这亲昵的称呼和动作,让急待他解释的叶知秋怒火更盛,毫不留情地拂落他的手,“不要这么叫我。”
凤康动作奇快,反手一抓,便将她的手腕握在了掌心之中。
叶知秋挣扎了一下,感觉他手如铁钳,牢牢禁锢,索性放弃了,眼带鄙夷地盯着他,“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强抢民女吗?”
凤康不辩不答,缓缓矮下身形,单膝跪在地上。
“你干什么?”叶知秋吃了一惊。
凤康抬头凝望着她,字字清晰地说道:“凤康,字子安,今年二十有七。从前家在京城,今日起将定居清阳府。从前以权谋为生,今日起将守拙田园。至今尚未娶妻,家中无妻妾通房,外面无红颜知己。
苍天为鉴,日月为证,我凤康今生今世只娶你叶知秋一人,爱你敬你,疼你护你,与你两相厮守,白头偕老,生死不离。
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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