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无路可退无处可藏了，文彦所占之地，成了分界线，小溪被这名紫衣男子阻截，不得靠近那条横线一丈，汹涌浑浊的溪水在他身后止住，不断往两岸漫去，溪水张牙舞爪，像一头随时择人而噬的黄龙恶蛟。

第五洛做了个让文彦觉得反常的动作：将锋芒无匹的无影水剑还鞘。

刀归鞘，那是文彦有所凭恃。

剑归鞘。

急着投胎吗？

文彦大踏步前奔，如闷雷撼动大地，魁梧男子每走一步，身后溪水便推进一步。

第五洛一掌回撤，掌心朝内，一掌推出，掌心向外。

十几把无影飞剑结成一座半圆剑阵。是以那结青丝的手法造就，取了雷池这么个还算响亮的名字。

文彦则是实打实一力降十会，毫无花哨手段，相距五步时，身形侧向拧转，一拳便狠狠抡下。

第五洛一掌扶摇撑住那摧城撼山的拳头，双脚下陷泥地，没过膝盖，一掌托塔式，叠在掌背，竟是不躲不避硬生生要扛下这一拳，文彦怒气横生，一压再压，第五洛膝下淤泥溅射开来，迅捷过羽箭，文彦身后的溪水一样摇晃厉害，第五洛的剑阵凝聚不散，并不是要做那多余的攻势，而是借十几把无影飞剑的剑胎扶衬金刚力，人与剑阵灵犀相合！

文彦一脚踹出，面无表情的第五洛右掌下拍，左掌推向文彦胸口，既没有拍散那一脚，也没有触及那一袭紫衣，第五洛仅是卸去一些劲道，便徒劳无功地往后掠滑出去，双脚跟刀子在溪底割出一条沟壑。

不等第五洛站定换气，文彦一记鞭腿就扫向脖颈。

第五洛斜过肩头，双手挡住，光是看半圆剑阵的颤抖幅度，就知道这一脚的势大力沉，第五洛整个人陷入溪岸等人高的泥泞河墙中。

文彦一脚踏在第五洛心口，将他后背推入泥墙几尺深，犹有闲情摇头取笑道：“亏得有一把吴家剑冢的无影飞剑，不取人头颅，还能算是天界第一剑吗？”

文彦双手探空一抓，然后五指成钩，一座由青丝结雷池的剑道崭新阵法就给巨力撕扯得摇摇坠坠。

第五洛不给他毁掉雷池的机会，肩撞向文彦。

文彦一手扯住剑阵，一手横臂挥出，侧飞出去第五洛气机，和剑阵顿时失去牵引。

文彦一脚踩地，高高跃起，一记肘击轰向尚未稳住身形的第五洛。

溪底出现一个宽丈余长丈余的大坑。

这还是第五洛拿海市蜃楼削去文彦一肘七八分劲道的后果。

文彦狞笑道：“就这些斤两，也敢跟我叫板？！”

文彦站定，不再追逐落魄狼狈的第五洛，拉出一个天人抛大鼎的威武大架，当空一拳。

第五洛气机流转速度攀至习武以来的顶峰，双手画圆复画圆，仍是无法彻底消弭这一拳的迅猛罡风。

身躯被击中后，弯曲如弓。

第五洛嘴角渗出乌黑血迹，含糊不清道：“我曾醉酒鞭名马。”

文彦不留情地展开碾压式击杀，只见溪底紫衣气焰彪炳，黑衣剑客不断击飞倒退，在干涸的溪底，已经足足打出了一里路距离。

文彦甚至都没有听清第五洛的下一句，“我曾年少掷千金。”

攻势连绵雷霆万钧文彦逮住一个机会，抓住第五洛双腿，朝身后溪水丢出。

第五洛的身体划破了汹涌溪水。

一气划出大半里路。

第五洛单膝跪地，一指轻弹身后无影剑。

无影剑飞出，刺向一只行囊。

这样把还是虚剑，第五洛一柄无影真身在手。

第五洛站直以后，微微屈膝，右手双指并拢，左手春雷刀尖直指文彦。

“我曾溪底杀指玄。”

溪水在两侧一泻而下，文彦如同一座中流砥柱，眯眼望向这名不断积势的年轻刀客，按照提兵山山主二十年前的行事风格，也就早早出手破势，一举宰杀便是。

可当文彦跻身指玄境后，眼界豁然开朗，宛如一幅长卷铺开，内容是证长生，画首问长生，画尾指长生。

翻看这幅画十多年，文彦受到境界浸染，心性也都有些微妙变化，愈发沉得住气，这并不意味着文彦开始向道向善，而是到达指玄境，看待世间万物，有迹可循，有法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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