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柔一边给素雪上药,一边将府里的动静细细道来。
素雪瞧着身下的团花锦褥,脸色深沉。
媒婆一脸不悦地离开了,想必胡妈妈已经按着老太太昨晚的意思去回绝了。
惜香也守在外边,想来二太太已经瞧出了事态不对劲,开始在意了。
幸亏胡妈妈手脚快,否则媒婆定会被秦妈妈拉过去,那样一来,这婚事就铁定成了。
只是媒婆为何手里依然拿着帖子?
还有赵姨娘和五小姐,怎会无端端地跑到老太太房外跪着哭呢?
媒婆,帖子,五小姐?
莫非……
素雪猛地撑起身子来,吓得千柔连忙道:“小姐不可用劲,仔细伤处。”
可素雪已经顾不上那点儿痛,忙问:“昨夜呢,昨夜老太太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千柔顿了顿,道:“昨夜老太太回房不久,二老爷就过去了,在里边待了将近两个时辰,快子时了才出来。”
许是方才动作太大,素雪有些吃痛地蹙起了眉,嘴上却道:“确定是二老爷主动去的,不是老太太去请的?”
千柔思索一阵。点点头:“只看到二老爷带着水仙过来,没见到老太太房里的人去请。”
素雪深吸一口气,闭眼点点头。
如果二老爷真的心硬,就不会刚打完了她又让水仙送银碳过来。更不会赶在夜里再去找老太太谈话。
如此,便说明二老爷也为她执意退婚的事妥协了。
嘴上讲得厉,戒尺挥得重,心里,到底还是软的。
只是想到五小姐那儿,她还是有些心寒。
千柔这边已经帮她上好了药,素雪穿好衣裳坐起来,垂眸兀自整理着袄子边儿上的风毛。
但愿,事情并非她所想的那样。
临近掌灯之时,千柔神色紧张地打起帘子进来。彼时素雪正在灯下看书。
一股风顺着千柔的步子偷溜进来,惹得烛台灯火明灭,素雪放下书,心底忽然生出一阵不安。
果然,千柔走近来说道:“小姐。原来是老太太做了主,决定将五小姐许给沈家,今晨那媒人取走的,便是写着二老爷致歉话的帖。”
素雪徒然紧握住手中的书本。果然,是这样……
沉了沉眸,又问:“那老太太是以什么样的理由?”
毕竟之前同沈家说亲的是她,眼下媒人上门了。忽然变成了五小姐,江府也该向沈家给出个说法的。
千柔摇摇头:“当时只有胡妈妈进了花厅招待媒人,究竟讲的什么,旁人都不知晓。不过赵姨娘和五小姐在房外哭闹的时候,老太太气急了似乎讲了句:你身为我江家的闺女,本就该为府里做些事。不成气候的人,给你一个可以有作为的机会,反而还委屈了不成?”
千柔声音讲得极小,但素雪仿佛被这几句话震得头脑发懵。
老太太未免也……太绝情了些。
其实说心底话,老太太很多思维和观念。素雪都不太认同。可偏偏只有老太太在这府里讲话最有分量,她不抓住老太太这根救命稻草,就无法退婚。不能退婚的结果,便是悲剧重演,死路一条。
老太太的立场其实很简单,有出息的,往后对江家有价值的,她就偏爱袒护,反之,那些“不成气候的”,或是胆敢跟她对着干的,其下场,就好比是五小姐和大太太……
素雪沉沉吸一口气,能得了老太太喜欢自是好,可从老太太对待府里人的态度可以看出,那并不是永久的靠山。
如今她身怀医术,治得了老太太的头风,老太太自然处处护着她,可一旦她某年某月不如老太太的意了,那老太太今日对五小姐的这番话,也迟早会对着她讲出来。
再看看老太太对冯氏的态度,当真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在老太太心里,没有谁亲谁不亲,只有谁有价值,谁无用处……
赵姨娘和五小姐无法接受这忽如其来的变故,跪在老太太房外哭了整整一个下午。二老爷下衙归来瞧见这局面,心中也乱成一团。
他不忍上前责备五小姐,但又总不能放着不管任她们闹。最后,只好让李管家吩咐府里几个老妈子去劝劝。
胡妈妈早被这母女俩吵得心烦意乱了,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冷着声把利害关系统统讲了一遍之后,便立在一旁不出声了。
反倒是秦妈妈,见她们油盐不进,不由得冷笑一声,道:“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庶女配庶子,不就刚刚好吗?能嫁去沈家,好歹也还是个正室,老太太这样的安排哪有半分不合适?别讨尽了便宜还作张作乔扮委屈,再这样闹下去,可把二房的面子都丢尽了!”
胡妈妈暗暗瞥了秦妈妈一眼,这二房的面子,何时轮到秦妈妈这样的老妈子来操心计较了?
不过又一想,眼下二太太没法出房门,秦妈妈的话,便是二太太的话了。
因此赵姨娘和五小姐都只是哭,谁也不敢还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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