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燕流着眼泪安慰道,“担心也没有用,家里有那么多人,会照顾好你娘的!路上千万不要太难过,一定保持清醒!”
武效军轻轻点了点头,含泪道,“我会的!回去不知要多长时间,你好好休息和工作,不要担心我。”
武效军说完,拎着布兜直奔平西火车站。
夜里十点,武效军乘上东去南杭的过路列车,忧心忡忡地踏上回家的旅程。
武效军在火车上,一夜没合眼,一直在想母亲的病情,担心一夜之间母亲病情的变化,自己能否见到娘亲,默默地念叨着,“娘啊!你可不能扔下你的小儿子不管啊,你还盼着春节咱家门前停花轿热闹呢,你小儿子已经和白玲燕商量好了,咱家就春节娶媳妇。你一定要挺住啊,亲眼看到你小儿子娶媳妇啊!”
感叹着——
母亲这一生太不幸了。
年轻时,处于动荡的岁月,吃不饱穿不暖,忍饥挨饿,含辛茹苦既要带着两个孩子,又要照顾公婆,起早贪黑地在地里干活,拾柴。
吃大锅饭年月,父亲三年多的时间在平西,母亲经常白天丢下不满相差不到两岁的大哥二哥到地里干活挣工分,早晨早起和别人挣着抢拾柴火,还不时地在夜里和其他人一样到别处加班。
一次夜里在县城加班,队里给多分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窝窝头,她揣在怀里却舍不得吃,凌晨四点多顶着凛冽的寒风,抹黑从县城走了十里路,拿回家让两个面黄肌瘦,全身浮肿,嗷嗷待哺的哥哥泡开水吃。
后来三哥,大姐,二姐相继出生,父亲母亲肩上的担子更加繁重,常年不分白天黑夜地在队里拼命干活,到年底照样入不敷出,向队里交钱,日子过得十分拮据和清贫。
大人苦孩子闹,今天这事明天那事,父亲的脾气越来越糟糕,越来越暴躁,常常为了一些家事对母亲大打出手,为此,母亲没少挨打受气。
母亲虽然身心受到煎熬,有时连死的心都有,苦于几个孩子拖累,没有任何退路,忍痛坚持了下来。
随着大哥,二哥长大娶妻生子,虽然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可人一多,乱七八糟的杂事更多,今天你闹分家,今天他两口子摔盆子砸碗,三天两头生不完的气,父亲的气性更大,自然而然的母亲就是他的出气筒,撒完气倒在床上一连几天不起来。
每到那时,三哥,大姐二姐谁也不敢靠近父亲,连饭碗都不敢往他面前送。
因为自己最小,从来没见父亲冲自己吼过,也不怎么害怕,唯一能到父亲近前就是自己。
三哥大学刚毕业那年,父亲因常年气郁积累,终于爆发,得了胃穿孔住院。
那段时间,母亲最痛苦最无助,对父亲没有一点痛恨之意,一直守在父亲身边。
大姐二姐出嫁了,父母的年龄也打了,曾经十几个人在一起的小院,仅剩下父母和自己三人。
为了将自己养大成家,不能外出做生意,干活挣钱父母一直坚守着十亩责任田,靠背朝黄土面背朝天供养支撑着自己完成学业。
然而,自从二姐出嫁之后,这十亩田却成了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觊觎的对象,没少为此生气,身心受到很大的折磨,他们依然咬着牙顶着压力维持了下来。
自己刚刚毕业稳定下来,起码能够照顾养活自己,还有了光明的前景,的确让一直纠结和在痛苦中煎熬种的父母感到欣慰和轻松。
等到自己和白玲燕的婚事一办,父母卸去一直压在身上的沉重包袱,无牵无挂,可以安享晚年了。
曙光就在眼前,好日子即将来临。
母亲还没享受一天的快乐和幸福,突然倒了下去,着实让他想不通,特别的不可思议。
武效军一路上想着,急切盼望着能早一刻回到母亲身边,一站一站地数着,一站一站的盼着。
早晨五点半,太阳已经升得很高,火车终于到达东亳车站。
武效军下了车,在在站前广场上了去元真的中巴车。
适逢客运淡季,东亳这种县级小站,诺大的站前广场上,旅客寥若晨星,下车的人少的十分可怜。
等了三列停靠的火车,下车去元真的还不到十个人,司机迟迟不肯有走的迹象。
武效军凭多年坐车的经验,都是个体户,没谁愿意跑空车,人不上满车是不会动,吵骂,发牢骚对车主来说没有一点用,只好耐着性子,心焦毛乱地等待着车辆启动的那一刻。
直到上午九点,武效军才把剩下的三十公里路走完回到县城。
此时的武效军,想象着不知母亲现在情况怎么样,是否脱离了危险,是否还在医院,是否——
他想着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
武效军在元真县医院旁边下了车,提心吊胆地一口气跑进县医院,上到住院部三楼,见走廊上站满了人,顿时双腿打颤发软,双眼发直惊恐,一下子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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