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听罢,高兴起来,忍不住要叉手:“哈哈哈,此番记你一功……”
…………
此时,某处宅邸的茅庐里,几个老仆长吁短叹,纷纷摇头,很是犯愁的样子。
而那茅庐,不得里头的主人呼唤,是不允许其他人进去的。
原本这茅庐的主人,性情最是洒脱,每日只在此弹琴看书,自得其乐。
可这两日,却变得不平静起来。
时而,里头发出惨叫:“天哪,那杀千刀的胡俨,天打雷劈的狗货,他这是要教老夫不得好死啊!”
“咳咳……不可能,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
“错了,错了,一定是哪里错了。”
咚咚……摔书的声音传出。
“我要这书有何用?可笑,可笑之极!”
”究竟错在哪里了,哪里错了?“
“呵……呵呵……”
………………
不管汉王有多高兴,也不管茅庐里的主人有多糟糕……
出航的日子到了。
邓健收拾了行囊。
实际上,他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他先去拜见了太子和太子妃。
朱高炽对他带着某种同情,语调关切地道:“出海之后,要小心。”
“是,奴婢一定谨记着太子殿下的教诲,绝不会辜负太子殿下。”
他这话一语双关。
可朱高炽却没听出来,随即唏嘘道:“你平日也算是尽心尽力,本宫身边难得有你这般勤恳之人,好好上路吧。”
邓健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他心口堵得慌。
出海的情况,他最近已经打听清楚了,反正……是生不如死。
听说有不少水手,站在船舷上,会有直接跳海的冲动。
至于吃食,那就更惨了。
可事到如今,邓健也无话可说,就算再不愿,圣命不可违啊!
他啜泣道:“太子殿下也要好好保重自己,还有娘娘您……”
张氏和颜悦色地道:“有三宝太监太监在,必能庇你无恙,你不要怕。”
“是。”
邓健擦拭着眼泪,终究缓缓站了起来,而后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
出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寝殿。
只见朱瞻基此时正站在门外头,见了他出来,朱瞻基就道:“邓公公要走了吗?”
邓健忙拜下,给朱瞻基行礼。
“阿舅说,你要去海上,海上是什么呀?”朱瞻基歪着头:“好玩吗?会不会有许多鱼?”
他张着眼睛,第一次对海洋产生了概念。
虽然这个概念还是懵里懵懂,可小孩子的好奇心一旦勾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邓健苦笑着道:“海上不好玩。”
朱瞻基很是不解地道:“不好玩,你为什么要去?”
邓健:“……”
“我听阿舅说你是自愿的,主动请缨,说要侍奉三宝太监,三宝太监真是有本事的人,你认了他做爹,一定很高兴。”
邓健:“……”
看着朱瞻基童真的样子,邓健不知道自己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好吧,你去吧。”
邓健擦拭着眼泪,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了一步,又忍不住回头,真切地道:“皇孙殿下,您………您不要忘了奴婢。”
朱瞻基伫立着,纹丝不动。
邓健叹了口气,随即出了东宫,在这里,已有车马在此等候了。
他背着包袱,包袱里只有几件随身衣物,其他就是张安世的海图和图志,除此之外……就是所谓的锦囊了。
当然,原本那些纸制的海图和图志是不能带出海的,邓健贴心地让人用丝线在布帛上按照原样绣了出来。
如若不然,那潮湿的环境,只怕用不了多久,那纸张可能就霉了。
张安世此时骑马而来,见邓健预备出发,便跳下马:“差一点没有赶上,邓公公,你现在就要出发了吗?呀,邓公公咋的又哭了?”
邓健揉搓着眼睛:“眼睛里进了沙子……”
张安世感慨道:“邓公公这眼睛有点招沙子啊,不过不要紧,在海上没有沙子。”
邓健揉搓得更厉害了。
张安世很是耐心地道:“上次和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邓健道:“都记住了。”
“这便好,这样我便放心了。”张安世道:“你一定要记住,出了海就办好一件事,搞钱,搞钱,搞钱。谁要是拦着你搞钱,神挡杀人,佛挡杀佛,知道吗?”
邓健耷拉着脑袋道:“知道了。”
张安世道:“去吧,我就不送了,我重感情,怕待会儿落泪。记得啊,搞钱!”
邓健便拜别了张安世,登上了马车,马车滚滚而行,邓健躲在车里继续抽泣。
既来了东宫,张安世自然得乖乖地去见一见太子和太子妃的。
“姐夫,姐姐……”张安世道:“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们,今日清早就来看你们了。”
张氏道:“还道你是来给邓健送别的呢。”
张安世笑嘻嘻地道:“怎么可能,我与他不熟。”
张氏只笑一笑,没说什么。
朱高炽却是让宫娥们给他换好了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