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无缺来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翁婿俩神情都无比凝重。
当然,不是对嬴无缺本身的敌意。
对于赵暨来说,他不过就是 “友邦”的公子,的确是个天才,但自己的宁儿一点也不差。
对于嬴无忌来说,嬴无缺背后的势力,给自己造成了天大的麻烦,对于 “嬴无缺”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他也是深恶痛绝的,但其实对于嬴无缺本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负面情绪。
至少他还不清楚这个狗比东西到底亲手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让翁婿两人不爽的。
是嬴无缺的手段,以及嬴无缺的目的。
在李公公通报之前,黎王室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嬴无缺的消息,所以说走的肯定不是正常的外交程序。
就这样瞒着所在国,私下光速赶路,并且直接抵达王宫的操作,从某种角度来说,跟挑衅没有什么两样。
至于目的。
嬴无缺为什么这个节骨眼来?
而且大晚上的也不歇一歇,直接来王宫拜会。
翁婿俩不傻,最近又刚经历过一群逗比联合请求打开冢盘的事情,怎么可能还看不出里面的猫腻?
乾王室此行,必然是为了牧野碑。
至于内里矛盾,仔细想想就明白了。
赵暨脸色有些难看,对于到底打不打开冢盘的问题,他立场其实并不是特别坚定,毕竟黎王室也是最大的贵族之一,虽然他把那些小贵族聚一起骂了一通,但这些天都没有提过打开冢盘的事情。
原因无他。
只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罢了!
但现在,乾王室的忽然出现,让他生出了极强的逆反心理。
好你个嬴越,刚从孤女婿这里赚了大钱,转脸就来坑孤是吧?
这冢盘。
孤还真就不开……
算了!
这种大话,赵暨说不出口。
他看向嬴无忌,语气深沉道: “看来这次周王室有备而来啊!”
嬴无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是啊!本来以为暝都牧野碑被毁,南宫燕的行动就功亏一篑了,没想到还有后手。”
对于嬴越的这个决定,他其实有所预想。
但也只是觉得嬴越会犹豫一下,然后放弃冢盘的计划。
因为牧野碑只是又被削弱了几分,并不是完全失去了血脉规则,冢盘就在乾黎边境,乾国很清楚真正牧野碑的情况。
仅仅是削弱。
就没必要站在黎国的对立面。
但老逼登还是这么做了,而且看嬴无缺来得这么迅速,他可能连犹豫都没有犹豫。
为什么会这么做?
嬴无忌心中大致明白原因,在嬴越看来,那支妖脉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即便是自己母族给自己准备的,在他眼中也理所应当交给他管理。
但这次徙民,已经有不少人赶到了那个地方。
而且人口越来越多,已经有了足以耕种全部良田的趋势。
….
即使自己还会履行约定,付出相当一部分资源,帮他培养乾***队的新生力量,但这种失控的感觉,肯定也让他非常不爽。
之前乾国决定出兵帮黎国魏家,就是因为笃定妖脉会为大乾所用。
结果现在……
老逼登肯定感觉被诓骗了,但为了妖脉又不能跟自己反目成仇,毕竟真正能掌控妖脉的只有白止。
所以说,只能用这种手段表达不满。
呵……
这王室亲情,真是
太真实了。
本来冢盘一行,他还从老逼登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亲情,结果转头就打消了大半。
嬴无忌笑了笑: “父王你也别气,南宫家既然把唯一的女儿都派过来了,自然是准备了无数后手,若真一事无成地回去,咱们还真得好好想一想,面对的是不是一个假的周王室了!”
赵暨点头,冲李公公澹澹道: “让嬴无缺进来吧!”
乾王室一出面。
这场冢盘到底打不打开的问题,就已经有了答桉。
任何情绪其实都没有产生的必要。
现在关键问题,是如何避免魏韩两家在冢盘中对牧野碑动手脚。
乾王室只是想恢复血脉规则,不管行为对赵氏有多么冒昧,也绝对不是完全对立的存在。
赵氏应该做的,是阻止姬姓联盟的成立!
而和乾王室的关系……
用好女婿的话说,应该统一战线。
但还是气。
赵暨瞅向嬴无忌: “来跟孤坐近一些,受乾王室庶子一拜。”
“哎!”
嬴无忌忍不住一笑,没想到自己老丈人还有这种恶趣味,看来是真的气得不行。
“踏!”
“踏!”
“踏!”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进入了重黎殿。
为首的青年跟嬴无忌颇为形似。
只不过嬴无忌偏俊逸,抛开干不干人事儿不谈,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些文人的气质。
而嬴无缺身材高大魁梧,五官也相当硬朗,跟乾王嬴越更近几分,颇有几分雄主神将的模样。
只是眼神中若有若无的侵略性,让人隐隐有些不舒服。
跟在嬴无缺左后方的人则是老演员了。
公孙棣。
这小子跟嬴无忌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有些无奈。
“乾公子嬴无缺,拜见黎王陛下!”
“乾使臣公孙棣,拜见黎王陛下!”
两人先后行礼。
只是嬴无缺行礼没行全乎,声音贼大不说,欠身的时候还抬着头,盯着高位上的赵暨以及陪坐在身旁的嬴无忌看,眼神颇为不满。
赵暨瞅他这幅嚣张的模样,心中也是不悦,不过还是笑眯眯道: “免礼!无缺你跟无忌是亲兄弟,也算是孤的子侄,到这里就像是自己家一样,不必行此大礼。”
嬴无忌笑着附和道: “是啊无缺,快些免礼吧,这么客气做什么?”
嬴无缺: “???”
….
你劝我做什么?
给你行礼了么?
一国君王和一国驸马,玩这种小把戏。
幼不幼稚,幼不幼稚?
心中骂着幼稚,但其实还是感觉有些窝火。
他摆出一副笑容直起身: “曾听父王说过,陛下与无忌翁婿二人情同父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看无忌吾弟有了归宿,我这个做兄长的,也终于能够放心了。”
虽后被世人所知,但嬴越在黎国做质子的时候,林清便已经珠胎暗结。
他的年龄,的确要长嬴无忌一些。
嬴无忌笑着点头: “无缺能如此挂念,真是暖我一整个冬天。说起来也凄凉,我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个独生子,漂泊异乡孤苦无依,没想到二十多岁的时候,还能多出一个兄长。
我与君父一样,都在黎国长大,听过一些君父的传说,不少人都说君父猎技举世无双,一开始我还不信来着……”
嬴无缺听他扯东扯西,心中不由有些疑惑,不知道他
想扯些什么。
赵暨也是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婿。
说起修炼天赋,他在习得燃血之术之前,的确不如嬴越。
但嬴越是出了名的箭法臭,猎技举世个锤子的无双。
这小子胡言乱语这么多,又想搞什么东西?
在几人目光当中。
嬴无忌歪嘴一笑: “别人家打猎,都是猎虎猎豹,吹得厉害的也不过猎凤猎龙。只是他们都不如君父,直接捡了一个野生的兄长回家,第一次见面就弥补了我缺失二十年的亲情,当真感动得很啊!”
赵暨: “……”
李公公: “……”
公孙棣: “……”
嬴无缺: “???”
他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一开始归乾,在还没有展露颛顼帝躯之前,朝中尤其是宗室之中,不少人都说自己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绝对不可能录入族谱,更不能成为大乾公子。
但展现颛顼帝躯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张口。
没想到,来了黎国,第一次跟嬴无忌见面,对方就敢指着自己鼻子骂野种。
好!
很好!
嬴无缺冷哼一声: “为兄对你也是挂念紧啊,刚回到乾国的时候,就四处找寻自己的兄弟,后来听说你漂泊异乡,虽是一国公子,却与无父无母无甚区别,心中实在挂念得紧啊!”
谁都没想到,这兄弟两个一见面,还没几句话就唇枪舌剑了起来。
不过想想也是,什么亲兄弟,明明就是冠以兄弟之名的生死大仇。
嬴无缺在乾国风头无两,行事相当跋扈,也就是有嬴越压着,才没出什么大问题。
嬴无忌更不是省油的灯,才几个月的时间,就把魏韩两家得罪了遍,对丞相更是一卷《铡美桉》骑脸输出。
这俩人碰一起,不掐起来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