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缓缓放下手中的信,满心怅然,像是放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至此,她才勉强看到了一个完整的玉琉。
不是一开始的背景板,也不是毫无缘由的丧心病狂,更不仅仅只是一个被父兄玷污的悲情角色。
她如此的鲜活而矛盾,己然在既定的命运里挣扎出了全新的血肉,是寥寥几笔所无法描绘的真实人物。
娇娇心中自有一杆秤。
从她的角度,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同玉琉的所作所为,尤其她清清楚楚知晓玉琉的复仇带来了多少悲剧,更亲眼目睹了那些因此被牵连乃至丧命的无辜生命。
但未经他人之苦,亦不曾感同身受,故而娇娇如今也不会轻易开口,去评判玉琉的一生。
看着眼前默然垂首的沈元白,娇娇心中难免唏嘘。
信的末尾,玉琉明明说了不祝沈元白,可临到头又补了一句:
“吾儿终得解脱,从此长歌有和,独行有灯,纵马踏花向自由——”
或许,这是玉琉发自内心的祝福,亦是她此生所求而不可得的奢望。
只是,她那般聪慧至极的人,难道会不明白,若照着她的安排走下去,自由于她儿子同样也会成为奢望吗?
玉琉是懂的。
但她还是那般做了。
祝福是真,利用也是真,人心的复杂、纠结与割裂远超想象,旁人只怕难窥其中之万一。
娇娇不愿再深想了,她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重新将信叠好,塞回信封里,又递还给了沈元白。
“还给你。”
沈元白抬手接过信,收回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