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天塌地陷的动荡。
一切如此沉默。
就像是从远方的海滨吹来的潮湿之风令树木的枝杈摇曳,自阳光下的尘埃簌簌升起又落下,自雨水中渐渐浮现湿痕的外衣。
一切都理所当然的,迎来了变化。
或者说,再也没有了变化的可能……
大地、天空、废墟、猩红的灵质之海乃至天穹之上被桎梏的圣贤残骸,一切都在那焰光的映照之下,失去了色彩。
剥夺了所有的颜色之后,只剩下了一片宛如空洞的苍白。
自剑锋的劈斩之下,焚烧的羽翼化为虚无,千万双张开的手掌被寸寸抹去,落下的眼泪和空洞的眼瞳也渐渐模糊。
最先溃散的,乃是来自遥远漩涡的惊怖之影。
当千丝万缕的联系在瞬间被彻底切裂之后,漩涡的投影再无法维持,甚至来不及干涉此方所发生的一切。
滞腐炉心的火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黯淡,到最后,像是风中残烛一般,吹灭。
再也不见。
再然后,圣贤的残骸,自寂静里,分崩离析。
就像是海潮冲刷之下的沙砾堡垒一般,无数苍白的灰烬升起,遍布天穹,又缓缓落下,像是终结一切的雨。
自始至终,季觉都看在眼中。
可是却感觉一切相隔如此遥远,难以理解那高远到甚至自己的想象也无法触及的境界和变化,即便这一切都是假以自身的躯壳和非攻之变化而显现完成。
可最重要的却并非是他自身。
他做出了决定,他发起了呼唤,他垂眸冠以变革,领受这一份无穷伟力,执行这属于贤者的终结。
他亲手创造了这一切。
可他也只是这无穷变化中的一缕,那构成一切的庞大系统之中的一分,变革之锋所显现的一毫。
他是一个组成,一枚零件,一具执行的末端。
这通天彻地的烈光之流不过是祂外放的表象,那一柄仅仅是显露一线锋刃便彻底奠定所有的锈蚀之剑也仅仅是一把钥匙。
自机械降神的共鸣之中,他能够感受到,那隐藏在背后的磅礴律动。
宛如以现世为媒介所显现的熔炉。
自虚空之中运转的,是无穷魂灵之薪与无穷革新之狂热所引燃的火焰!
每个工匠所进行的创造,便是对祂的祭祀,每一个余烬天选者炉中的火焰,都将敬献于祂一分。
这便是余烬之火。
在觉察到这一本质的瞬间,他的意识就被无穷的焰光所吞没,就仿佛,融入了无穷变化所汇聚而成的海洋里。
就好像,超脱了现实一样。
当延续了四百年的轮回溃散,大地之上的一切抹除,最后所点燃,便是圣贤所遗留的创世论,名为【第一因】的柴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