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破碎崩塌的声音好像笼罩一切,天穹之上,虹光流转,大地之上,烈焰奔行。高耸的工坊被黑暗和烈光所覆盖。
死寂吞没了那一片领域,看似风平浪静,可任何周边领域内的存在,不论是废墟、云层亦或者是活物,都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干脆利落的斩成碎片。
亦或者,直接粉碎为尘埃。
形骸崩塌、物性失控,溃散为一缕青烟亦或者灰烬。
一切都被囊括在无形的熔炉之内,随意的重塑亦或者摧毁,自两位工匠的对决之中,没有第三者插足的余地。
也不会再有不开眼的人前来搅扰了。
烽烟处处。
尘世沉浸在毁坏和破灭之中,难以自拔。
泉城在崩溃。
不论是这一片徒留残垣断壁的废墟,还是化邪教团这么多年以来的改造和积累。伴随着支柱一根根坍塌,源自天元的无形之重越发狂暴,难以支撑。
令天穹阵阵动荡。
幽暗的虹光如同潮水一样奔流,充斥在天穹之上,仿佛沸腾一般和天元之律令激烈冲撞,刺耳的尖啸声不绝于耳。
在泉城的正中央,存世之孽的身影宛如天柱,高耸在天地之间,轻蔑的俯瞰着天元的反扑和席卷而来的狂潮。
毫不动摇。
当此刻,铁的鲸歌中,沐浴着焰光的飞空艇升上天空的瞬间,便被三只眼睛瞬间锁定,洞悉了然。
“……天轨?”
瞬间的困惑和恍然里,卢长生再忍不住嗤笑出声,“我还以为T5会干脆一点给我一个好看呢,倒是想不到,时至如今,还有这么多老古董残存在这世上!”
无人回应。
就好像,毫不在意。
也不屑于应答。
宛如汽笛的高亢鸣声里,沉睡了二百余年的钢铁飞鸟展开无形之翼,升上天空。
就像是不存在于此处的幻影一样,穿透了层层封锁,无视了大孽和上善之间碰撞的余波,再度俯瞰尘世。
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耀眼猩红的灼痕。
经久不散。
那一瞬间,卢长生终于看到了,在遍布裂隙的窗户之后,驾驶席上,那个近乎支离破碎、奄奄一息的年轻人,仿佛似曾相识。
季觉。
季觉也在看着他。
如此冷漠,毫无波澜。
那样的视线,漠然的从他身上掠过,落向了更高远的地方,望向天穹……那无数沸腾一般的幽暗虹光。
纷繁变化,无穷无尽,大孽神髓自其中显现运转,同天元的律令碰撞时,就迸发出宛如世界崩裂一般的尖锐回声。
太耀眼了。
也太过聒噪。
“闭嘴。”
季觉说。
于是,巨响轰鸣不再,死寂毫无征兆的到来,笼罩所有。漫天涌动的虹光好像被突兀遮蔽,世界暗淡。
伴随着他的话语,仿佛有无形的手掌自大地之上升起了,展开五指,覆盖大地,遮蔽天穹。
整个世界都冻结了一瞬,迎来短暂的寂静。
可是,耳边熟悉的悲鸣和哭喊,却变得越发刺耳……
此刻,当他居高临下的俯瞰所有,却发现一切都变得如此熟悉。
当昔日的城市付之一炬,褪去伪装和粉饰之后,所谓的尘世纷繁,所剩下的,也不过是地狱的惨烈模样。
和噩梦里所见的,并没有区别。
无非是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
或许兼元所说的没错,在烛照之式中的所见的一切,便是自己的本质。
正因如此,才能看见这样的世界,才能听见那些绝望的回音。
那些悲鸣和哭喊,来自过去,来自焚烧的天穹之下,来自泉城中那些早已经逝去的死者,来自他的灵魂里。
自始至终,他们都同在一起。
诞生自同样的烈火,埋葬在同样的黑暗中,同为焚尽的余灰,又落入了同样的地狱里,未曾片刻分离。
彼此拥抱时,落下眼泪。
所以,哭声才会如此的清晰。
只是……
季觉闭上了眼睛,疲惫轻叹:“你们又为何要为我落泪呢?”
难道我曾有慈悲和馈赠予你?
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