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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叔向来是言行一致之人。他踱步至花架下,拎起放置在那里的工具篮。先是从里面取出一把锤子,接着伸手拨弄一番,自最底层抓起一把钉子。这些钉子每一根都有筷子那般长,钉帽犹如大拇指般粗细,上面锈迹斑斑。此乃棺材钉。秦叔单手握住一枚棺材钉,手腕微微一震,锈迹瞬间脱落殆尽。
而钉子内部呈现出的色泽,却是深浅不一的深黑色。这显然不是钉子的原本颜色,而是历经长年累月,被尸气浸润而成的色泽。即便没有走阴,李追远似乎也能瞧见这一根根钉子上散发出来的黑雾。这便意味着,这些钉子是前不久才从某个大凶之物的棺材上拔下来的。此时此刻,李追远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提醒实属多余。
因为他隐约猜到了秦叔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秦叔的训练方式,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激进可怕。往死里练,并非极限,比之更甚的,是练得生不如死。怪不得自己先前经过时,秦叔特意过来对自己解释一番,他这是想要提前堵住自己的嘴。
其实,李追远此刻理应回到屋内,要么看看书,要么陪着阿璃画画。总之,最好不要继续留在此处。并非是因为画面过于残忍,而是可能会导致彼此关系的纽带出现裂痕。然而,李追远并未离开,依旧站在原地。
润生刚刚又打完一套拳,他朝着地面吐出一口血沫,又用手背擦了擦鼻血,随后扭头对着李追远笑了笑。当秦叔手持锤子和棺材钉走到他面前时,他脸上的笑容短暂地凝滞了一下。
但很快,润生又朝着李追远挥了挥手,说道:“小远,你进屋去吧,外头脏。”
显然,秦叔早就和润生提及过这个方法,润生自己也同意了。这无疑是替李追远提前排除了可能导致二人关系出现裂痕的因素。只是,李追远仍旧没有离开,反而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润生又扬了扬手,想要再次催促小远进去,可看到小远已经坐下,他便不再言语。他挺直了身子。
秦叔将一枚棺材钉对准润生的右肩,锤子顺势一击。“啪!” 声音虽然轻微,但速度极快,那枚棺材钉瞬间没入润生的肩膀,只在肩膀处留下圆形的钉帽,并且与他的皮肤紧密贴合。
看上去,就如同贴了一张深色的圆形贴纸。润生紧咬牙关,喘着粗气,双目圆瞪。怪不得今早来时,秦叔拿着锤子在钉花架,原来他是在借此练手。紧接着,在另一侧肩膀处。
“啪!”
第二根棺材钉被钉入。润生身子一晃,却又强行稳住,脖颈处青筋暴起,双目更是仿佛要凸出眼眶。只是,因为小远就在面前坐着,他的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一抹笑容,尽管那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李追远站起身来,转身朝着阿璃的屋内走去,然后拉起了窗帘。正在画画的阿璃回过头,看见少年正坐在靠着落地窗的椅子上。少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他听力极佳,即便关着窗户隔着窗帘,可外头每次那轻微的 “啪” 声,都能传入他的耳中。每当这声音响起时,少年的指尖就会不自觉地颤抖一下。
阿璃没有打扰少年,而是回过头,继续画自己的画。她知道,这个时候少年需要独处,以消化一些东西。这是个好消息,因为他有了情绪可以去消化,可惜,这并非什么美好的情绪。
李追远进屋后,润生终于无需再遮掩,脸上露出痛苦的狰狞之色。秦叔的动作一直十分麻利,每次都是一锤定音。根本不给润生血肉被穿透的反应时间,只留给他更深层次、更浓郁的痛感去回味。渐渐地,润生的肩膀、胳膊、手心、双腿、脚后跟等位置,已经被秦叔钉入了总计十五根钉子。
当第十六根钉子被钉入后,秦叔伸手拍了一下润生的后背:“好了。”
这轻轻一拍,直接让润生连续踉跄着向前,最后实在控制不住身形想要跪下去时,秦叔的声音再度响起:“要下跪认输么?” 润生深吸一口气,凭借着强大的毅力,抵住了自己要跪下的趋势,重新保持住了身体平衡。秦叔随手一甩,锤子稳稳地落回篮子里。
“我秦氏炼体,在于蓄势于身,以己为笼,寻蛟之力,生生不息。记住,这口气,不是只有在你动手时才想起来用,而是从即刻起,你就给我一直蓄养着。”
“记…… 记住了。”
“接着练。”
“是…… 师父。”
润生直起身,重新打起拳,这一次,他打得极为缓慢,因为每动一下,体内十六根棺材钉就会带来刮骨断筋般的强烈痛楚。这些还只是其次,主要是棺材钉内的尸气,正在不断侵入他的四肢百骸,与他体内的气息相互排斥,这种感觉,如同周身陷入炙烤之中。秦叔抱臂而立,看了一会儿后问道:“中午没吃饱?”
“吃…… 吃饱了。”
“那你在磨蹭什么?”
润生加快了节奏,随后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这强烈的疼痛刺激得几欲晕厥。可就在这时,秦叔脚尖一顶,脚下鹅卵石路上的一块石子被踹出,击中了润生的后脑勺。润生的意识瞬间清醒,可清醒的结果就是,可怕的疼痛感再度变得清晰无比。就这样,润生一直在练,每隔一会儿他都会陷入昏厥,但每次又都会被秦叔击醒。
练着练着,很快,秦叔脚下的鹅卵石路,出现了一大块缺口。这哪里是训练,这简直就是最顶级的酷刑折磨。秦叔先前说的,要给润生重新打地基,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
黄昏时分,刘姨从那栋屋里回来了,她要回来做晚饭。进院子时,她先扫了一眼正在练拳的润生。随即,她向秦叔投去不可思议的质询目光。秦叔点了点头。刘姨嘴唇微微颤抖,发出极为细小的声音,她本意只是想让秦叔听到,但屋里那位的耳力实在太好,也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