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军前队并没有多少人被石头砸伤,因为山体被提前引爆了。当蒙军后队上方的崖体被引爆之时,走在最前面的蒙军斥候正要走出寡妇崖路段,这让霹雳军的引爆手误以为蒙军大队已经到来,慌忙之下便点燃了引线。虽然如期炸塌了山体,也将山路堵得死死的,却只将那队蒙军斥候覆盖,而蒙军前队此时还在一里路之外,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波及。当然前后的两次爆炸,也让寡妇崖疏松的山体落下不少石头,砸中了不少蒙军士兵和马匹。
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后,蒙军开始朝霹雳军进攻。山体爆破产生的落石量很大,要在短期内清理出通道根本不可能,要逃出生天的唯一办法是翻过堵路的乱石堆。不过,即便蒙军一个都没有砸死,要攻下这乱石堆也十分艰难。失去了马匹优势的蒙军并不可怕,何况山道狭窄攻击面窄,只能容纳寥寥几人。山路上密布的乱石凹凸不平,要站稳已是不易,要仰攻更是难上加难。至于蒙军的弓箭特长,在视野短狭的弯曲山路也发挥不出来,要射中躲在乱石中的霹雳军殊为不易。更何况霹雳军的火枪和手雷也不是吃素的,居高临下的反击只会更加犀利。
蒙古骑兵天下无敌,但那只是在平原野战。下马步战却是弱鸡,此刻的他们不像是打仗,而是一波波送人头。持刀盾进攻蒙军还没有攀爬到石堆顶,便在火枪、手雷和短矛下,纷纷滚落到乱石的坡底。后面掩护的蒙军刚弯弓搭箭便会招来火枪的回击,而他们射出的箭支虽然力道遒劲,但要么被木盾挡住,要么被乱石弹开,只有极少射中。受伤霹雳军士兵旋即被抬到后方,其防御位置迅速被补上。因为攻防面狭窄,蒙军只能采取添油战术,霹雳军也能派十人左右在一线防御,故黄大根将人员分成了几组,轮流休息以保证体力,他自己也趁着空隙睡了一个短觉。
蒙军前队的战况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的对手不是霹雳军,而是威茂两州的土兵。黄大根在战前信誓旦旦此战必胜,威茂方面不论是官还是兵,都是半信半疑,不少人还做好了脚底抹油的准备。但前后的爆炸声一响,亲眼目睹山体崩塌的场面后,他们便知黄大根并未吹牛,转霎间便有了信心和勇气。这些土兵是与生俱来的山地战士,奔跑行走在乱石堆上如履平地。他们嫌警卫排士兵笨拙,便要来了手雷站在最前面。面对不断冲来蒙军,他们用盾格挡用矛刺击,将蒙军赶回去了事,很少用手雷。因为手雷杀伤力太大,被炸中的蒙军非死即伤,伤者多半也会造成残疾,那就卖不上好价格了。在土兵眼中,这些进退不得的蒙军已经是他们的财产了。话说这些蒙军士兵身强力壮又精于骑术,在草原上肯定能卖个上好价钱。
黄大根确实承诺过蒙军俘虏任由威茂两州处置,只不过他也提了条件——必须削掉右手的大拇指、食指及无名指,让他们以后无法握刀射箭。霹雳军的修路开矿都急需要劳动力,但因怕生变却不要蒙古和色目俘虏。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被掳的异族士兵往往蛮性不化,留着将会是祸患。霹雳军的民族政策非常清晰,即各民族一律平等,只要接受汉文化能说汉语,便能成为霹雳军的一员。欧阳轩指导编写的政治教科书中就明确写道,不管是汉人、夷人、羌人、蕃人,上古时代都是一个祖先,都源自于古羌人。故霹雳军治下的各个行业都有异族人士,军队中也有许多夷蕃羌族士兵,不少人还是战斗骨干和军官。
威茂州兵视被围的蒙军士兵为囊中之物,下手便分了轻重,甚至开始喊话招降。只是蒙古兵哪里肯轻易就范,他们一向自视甚高,根本瞧不起除蒙古人之外的民族。现在这些山野蛮兵居然要让他们跪地请降,简直是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愤怒之下攻击愈加猛烈起来,射杀射伤了几个威茂兵。但这种鲁莽的自杀行动,也使蒙军在乱石堆下堆积了更多尸体,以致汩汩的鲜血让路面也变得湿滑起来。威茂兵见这些色目人如此不识抬举,恼怒之下开始痛下杀手,这才重挫了蒙军的气势。
蒙军的添油冲锋战术持续了大半日,除了留下一地的尸体外一无所获。此刻蒙军便如困在牢笼中的野兽,疯狂冲撞乱咬却被碰得头破血流,直到精疲力尽才消停下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战前的安排中,黄大根特意强调了两点,一是严禁主动出击,防止困兽犹斗。二是要防止蒙军趁乱夜袭。黄大根的策略是将蒙军封困在寡妇崖,等待援军到来。
据飞鸽传来讯息,欧阳轩已命余柱率两个营一千名士兵急速赶来。只是灌口寨到寡妇崖三百余里皆是山道,又要携带火炮,速度却也快不起来,至少要六天才能到达。而这支蒙军长途奔袭行动,随身带了不少粮草,加之又是一人三马,饥饿难捱之时还可以杀马吃肉,自然是饿不死的。故只能采用围困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