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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下车。”

……

骤然变了司机,大家有些慌。

何夏知道宋偲玩儿车溜,倒是不担心,就算他把车开不出来,至少也不会出事儿。

车上人“呼啦”下来一半。

好几个都往何夏这边站过来,笑着跟她问这问那。

然后,车动了。

所有人都往左后轮看去。

发动机响,轮子转动起来,慢慢的,然后眼看那根木棍被转到下头摁进泥里,再转上来,竟然没断!

一圈,两圈,三圈……

陷入泥坑的车轮就那么慢慢地一点点地爬了上来!

“哇!”大伙儿一起欢呼起来。

大巴车司机更是兴高采烈!

他兴冲冲朝走下驾驶室的宋偲比了个大拇指,“你娃娃不错哎!厉害哎!啷个你开树枝就不断?”

宋偲答起来有些犯难,“踩油门的力度问题,这个,靠感觉。”

徐磊头一回把宋偲仔细看了又看,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等上了车他问:“开车技术不错啊,怎么练的?”

宋偲:“以前喜欢玩儿车。”

徐磊心跳了跳,把开车说成玩儿,听起来很不一般……

“都玩儿什么车?”

宋偲想了想,实话实说:“超跑、越野、机车都玩儿。”

徐磊:……想吐血……

金小美“哇”一声睁大眼,“富二代哦!”

宋偲弯了弯唇角,“也不是,不过早没玩儿了。”

何夏想到他以前的辉煌,倒也不奇怪,又想到他现在的处境,暗暗叹了一口气。

等到乡场上,先他们一步到的大巴车上的乘客已经广泛传播。

“何老师女儿回来了!带女婿回来了!女婿好厉害哦!开车技术好好!”

于是宋偲一下车就受到热烈围观和追捧。

下车的地方是一处黄土操场,显然已经荒废许久,边上停了五六辆私家车。

周边长满杂草,中间还竖着个破破烂烂的篮球架,远处一栋废弃小楼,看起来没人居住。

边上一条窄街,沿着山坳弯曲往前,小得一辆车通过都有些拥挤,家家户户门里都探几个脑袋往这边看来,有几个小孩儿兴奋地往前头跑去,不住喊:“何夏姐回来了!何夏姐回来了!”

有大人在喊:“快去给何老师说!”

何夏站在窄街尽头,和众人打过招呼,回头指了指那废弃小楼,和宋偲介绍:“以前那儿是学校。”

宋偲想起蒋凝说过的话,这垮掉的校舍,就是砸到何老师腰的地方吧。

他看何夏神色怅然,牵起她的手,温柔道:“走吧,回家。”

这条街很短,不过是一个山弯的距离,宋偲一路数过来,也就十来户人家。

何夏一路跟人打招呼,他也一路微笑,点头致意,二人如领导视察一般,被簇拥着走到小街另一头。

尽头处一栋两层老旧灰砖楼,楼下一扇铁门,门边有个矮个子男人推着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干瘦中年人,眼角皱纹深深,眼睛明亮,看起来充满书卷气,和整条街的人气质都不一样。

“爸爸!”何夏看见这人的瞬间,扔下箱子就飞奔过去,蹲下身伏到男子膝盖上,低着头。

宋偲知道,她一定哭了。

男子面带微笑,伸手拍着何夏肩,“大人了,莫让客人看笑话!”

说完朝宋偲笑了笑。

宋偲拎着两个行李箱拖到他跟前,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喊了声:“何叔叔好!”

周围人都起哄,“喊爸爸嘛!”

“喊啥子叔叔嘛!”

“第一回来,你们莫笑!”

何夏这才抬起头来,站到宋偲身边,把他拉到何老师跟前,低头抿着笑,“这是宋偲。”

又介绍推轮椅的男子,“这是曹叔,他和曹婶照顾我爸。”

何老师打量着宋偲 ,不住点头,神情愉悦,“一路辛苦了吧?走走,屋里说话。”

宋偲随何夏进了铁门。

这里头是个像四合院的院子,不过显然只有他进门的这一面有人住。

因为东面和南面的屋子窗户都破破塌塌,结满蜘蛛网,北面是个支撑着两根大石头柱子的水泥高台。

高台上的黑瓦屋顶破了几个洞,有阳光从洞里透过光柱来。

院子中间的石板地有一半沉积了黑土,长满青苔杂草,杂草间还有架生了锈的铁制秋千。

何夏带他去放行李,一面走一面指着秋千:“那时我小时候爸爸亲手做的。”

她看着院子:“这是村里最早的学校,以前是个庙,台子是礼堂,这两面是教室,后来空了,也就破败了。只有我和我爸住的这边宿舍算完好。”

她转头一笑,“现在这儿没学校了,也没老师了,政府把整个院儿都给了我爸,两层楼,八个房间哦,都是我们的!”

宋偲心酸,就算有心理准备,也怎么都没想到,何夏的家是这么破败的地方……又看她笑得灿烂,忍不住撇过头,眼角水光闪了闪,被他仰头眨进去,不让她看见。

何夏带着他上到二楼,打开靠楼梯的房间,“这是我的房间,你住我隔壁。”

房间很简单,一张大床,一个看起来像古董的柜子,一张学生用的小小课桌椅,上头一盏老旧的橘色台灯,旁边一个简陋的布沙发。

宋偲把她的行李箱放进去,看没人跟上来,轻轻把她搂进怀里,也不说话。

何夏约莫能感受到他的情绪,轻轻拍拍他背,“是不是不习惯?太破了。”

宋偲摇头,把她摁在自己胸口,哑着嗓子道:“夏夏,我们结婚吧!”

何夏笑了,仰起头睨着他,“第二次求婚了哦。”

宋偲也笑了,抬起头来看着她笑颜如花,真的不懂,这样的环境,她怎么能活得那么明媚呢?

宋偲的客房比她的更加简单,何老师还特意给他床上铺了电热毯。

他算是发现了,这地方,屋内比屋外还冷。

屋外好歹还有太阳,一进屋里,哪儿哪儿都是冰的,不一会儿就手脚冰凉。

简单收拾好了,宋偲摘了棒球帽,换上和何夏的情侣外套去楼下。

院子里摆着三张大圆桌,旁边还摆了一溜儿蜂窝煤炉子和大锅,好多婆婆阿姨忙进忙出,看样子今晚全村都得上这儿吃饭来。

宋偲总算明白蒋凝说何夏是“全村的希望”是什么意思了。

他随何夏进了何老师房间,瞬间一屋子全涌进来人,门口都挤满了脑袋,这个往里端瓜子,那个往里递糖,热闹得不得了。

一个婆婆给何夏两个小小的竹笼,何夏递给宋偲一个。

宋偲接过来一看,里头装着炭,暖暖的。

一个叔叔看宋偲那衣裳,豪气喊着,“你这军大衣不行,太薄了,把我那件给你拿来!”

一会儿有人递了件真正的军大衣来,又厚又沉,宋偲只得披在肩上。

何夏直乐,给他递过来一把瓜子,朝他眨眨眼。

那意思是,放轻松,慢慢聊。

别说,宋偲上舞台都没这么紧张过。

这一屋子人,长辈占大多数,个个都咧着牙看着他,那目光里全写着“这是我家崽”的慈祥微笑。

少数年轻人,一看就是外头打工回来的,包括金小美和徐磊在内,大都拿“这瓜熟不熟”的目光看着他。

宋偲生平第一次,有些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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