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色尚早,但是因为这几日好多洛京人出城冶游,所以城内赁马的铺子生意极好,宵禁一解除就早早就开门营业。
只不过,因为携带的东西不多,再加上没有合适坐骑可以驮他——九尺来高的昂藏少年,骑在马背上,再是高头大马也会被衬得像是只驴子,一点也不雅观。
所以赵无咎干脆就按步当车,一路走着来到建春门附近。路上,有许多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与其擦肩而过,这些人骑在马背上也不知道要去做何事,不过看起来没带什么东西的样子,或许是为了去郊游赴宴居多。
出城走东陌,惯见桃李花。
每到这个时节,洛京的的大片郊野便会被一大片碧色所浸染,一条条绿绦在官道两旁依依垂下,积枝成行,有若十里步障。
家有余钱的洛京人,都喜欢在这时节出城走走,哪怕不像那些可以办簟蒲宴的遮奢贵少,能有人保护着去那都出了洛京附郭、距离洛京足足半日路程的北邙山游猎踏青、宴饮作乐,可来到这十里步障马踏桃花,依旧别有一番乐趣。
“还是城里人会玩。”赵无咎想到一句自己前世听过的俗语,不由得哂然一笑。
建春门距离履道坊不算近,可架不住他脚程快,一步又顶人家三步。
只走了两刻钟不到,他就来到了建春门附近,而这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与其擦肩而过的那几波少年人,也在这人群之中,彼此间嬉戏吵闹着,看起来似乎都之前就有相熟。
只不过,赵无咎好像猜错了,这些人不是去马踏桃花的,而是和他一样都是来这里履行挽郎的职司。因为人群中有一穿着深青色官袍的中年人,一手拿笔,一手拿着一卷文书,在逐一给这些人点验名册。
而就在赵无咎准备上前提名时,人群里突然走出一人,交手和他行礼说道:“无咎兄,你也来了!”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和他一路从敖仓搭进鲜船来洛京的鲜于叔明。
这位新政鲜于世家的嫡次子,身上还是穿了一件蜀锦的袍子,袍子是蓝色的,上面花团锦簇地用各种彩线绣了好多飞禽走兽。也就是因为他个头不高,否则就单凭这件扎眼的衣服,赵无咎也能第一时间将他从人群里认出来。
“叔明兄弟,”赵无咎同样交手回礼。“你也是要去郡王陵洒扫?”
他见这小兄弟的衣服,怎么看也不像是方便干活的样子,于是不由得有些疑惑。
“洒扫?哦哦,对额……”
鲜于叔明被问得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赵无咎的行装,接着赶紧跑到这位兄弟跟前,低声说道。“……无咎兄,礼部那通传什么的,没和你讲讲簟蒲宴的事情?
前两天我兄长带我参加了一些宴会,又给我安排了这么个挽郎的活。
我大兄同我讲,这出城洒扫就是做做样子即可,人家郡王陵寝自然有后人祭祀,有家生子的奴仆来洒扫收拾,咱们去干这活,人家还不放心哩。
这次,关键是来参加那簟蒲宴的,这是泽王殿下办的一场宴会。在开宴之前,咱们还得去北邙游猎。
你怎么就带着横刀,你的弓箭呢,你的马呢?小弟可是看过你的射术,这次游猎那还不得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