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到最后,却是不由一叹。
而季秋一边听着,一边算算时间,发现确实如此。
文脉修行,只增幅实力与道理,对于寿元一道到底没有食气不死那么长寿。
金丹真人可活千载岁月而不陨,天象武者也能周身无漏,保自己三百年不衰。
但是与他们位于同样境界的文道修行者,不修成圣人,身躯的衰老却也终究无法避免。
他们可以用无与伦比的念头,去压制自身的衰老。
甚至可以做得到死后念头不散,化为阴神号曰鬼仙,或是入驻城隍庙,作为立于阳世的鬼神之尊,另类的活着。
但无论是哪种方式,却都终究免不得寿元告罄。
除非能成就半圣,以念头洗涤身躯,让整个身躯舟楫都转化为一种规则或是道理,不然,他们就避不开死亡这一条路。
而在季秋的记忆之中,那尊布道境的张子张先生,在入皇城掀起风雨,以天地万物行气之理,先诛邪道国师,再斩潜藏于燕都之中的妖魔后,便随之销声匿迹了。
人终有落幕之时,不过是或早或晚,或是声势浩大,或是微弱尘埃罢了。
哪怕是张子厚也不例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算补天派的真人所言不虚,也应当不会生出什么大问题了。”
“那之后呢若是事情真和那真人所言一般,自燕都述职罢了,父王你准备后续如何做”
先是点了点头,季秋片刻复又追问,似乎是不将一切都问个清楚,便不愿罢休一样。
看着今日一反常态,好久都没聊上这么多话的嫡子,许是因事后需要面临的诸多事端,岳宏图不由心情有些沉重。
他想起了虎视眈眈的北元,又思量着燕赵天子新帝登基,便连下十八道退兵金牌,再加上自家世子所说出的真人言语。
这其中干系结合之后,就算是拨云见日,彻底搞清楚后,又能如何
茫茫天下,岂非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投军报国,今日受封鄂王位,已是位极人臣,本王对于那张皇位明明没有任何觊觎,可”
“唉”
岳宏图想要避开的问题,被季秋正面问出,一时间沉默不已。
其实,他也没有想好该如何去做。
纵使金銮殿上问出个是与非来,能够看清楚燕赵天子的面目与否,他又能如何
见到岳宏图有些哑然,季秋却是紧接着便开口,道:
“关于这点,想来父王心中迷茫不已。”
“但要我看来,却只需要遵从一句话就好了。”
“无愧苍生,无愧自身,便足矣。”
“咱们只需要保住这鄂王府,保住这六州之地就行。”
“只要根基稳固了,前抗北元,后联诸多手握兵马的将军,此后谅燕皇再怎么杀心四起,他又能如何”
“我鄂王府一脉,无愧燕地百姓,如此足够”
季秋经历了岳无双的一生,他看得可比岳宏图要透彻的多。
鄂王,不会反。
但是这燕赵的帝位,也未必就需要外人来坐
赵氏燕皇位,本该是由支持力挺岳宏图北伐大业的徽太子来继承,可徽太子却死在了皇都宫内
这种秘辛一旦泄露,今上位置又岂能坐得安稳
但凡只要鄂王岳宏图能握住其中信息,随后于这六州之地扶持徽太子的唯一血脉,也就是那赵郡主,起码大义的旗帜,算是能够握住一半了。
这古往今来,有嫡系公主荣登大宝,为一方女帝的例子,可也是有过的
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外如是。
当然,这需要慢慢来,起码得先叫自家这位父王的心态调整过来,随后再等到那燕赵皇再多出些昏招,让四方离心离德,才可以施展。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季秋也能开始努力修行了。
只要鄂王岳宏图不陨,那么再根据模拟文字之上的轨迹,季秋有着足够的信心,能够在短时间内成就一身强横的实力
这个世道,距离真正彻底生乱失控,还差上一段时间。
而到了那时,想来若是自己能觅得补天术凝聚补天道体,就算不能成就金丹之境,一尊假丹大修的道行,却是跑不了的。
够了
“无愧苍生,无愧自身,便足矣么”
听到自己起名为岳无双的儿子这番话,岳宏图心中一根弦被悄然触动,随后不由慢慢喃喃道。
“好一个无愧苍生,无愧自身”
“本王沉浮半生,竟还没有你小子看的通透”
“不愧是本王的世子,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还真从这经阁典籍之中,给咱读出大道理来了”
良久,这身披铠甲的英武男子沉声一喝,继而哈哈大笑,一扫面上阴霾,手掌啪啪的,不停拍动着季秋的肩膀。
而乍然被岳宏图这般举动按住的季秋,只觉得肩处有大力传来,随后筋骨之间,不由感受到了阵阵酸疼感袭上。
“嘶”
季秋身子一斜,面色不由稍稍一抽。
天象武夫,哪怕是手中收了九成九的力气,只单用凡力,这股子劲力儿,也不是他这才开了数窍的身躯能扛得住的啊
看着季秋的异样,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举动有些不妥,岳宏图咳咳一声,若无其事的收了手。
随后,他便亲切的拉起了季秋的手臂,豪爽一笑:
“好了,不谈这些了。”
“你我父子聚散离多,今日畅谈一番,虽不是什么好事,但也叫父王我心中舒畅不已”
“走,吃饭”
说罢,他便拉着季秋的身子,往着厅堂内大步行去,心中高兴之余,连一身铠甲都未卸去。
两人沿路于鄂王府并行,一者少年风华,英气勃勃;另一人披坚执锐,骁勇威严。
天边即将落下的斜阳,将二人的身躯背影拉的很长。
直至入了回廊,这才在建筑石柱的遮掩下,慢慢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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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