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紫琼的这番话,诸多公卿皆是俯首,异口同声。
他们并不知道,这位新任女帝口中的盛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如果能够明白的话
可能,他们就并不会这么痛快的恭迎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
起码眼下。
赵紫琼,就是众望所归
女帝拖着冕服衣摆,跨过门槛,在这宽阔的星辉殿中,走上最高处,坐在了那张象征着大燕朝最高权柄的宝座之上。
随后,她的凤眸目视着鱼贯而入的诸臣,颇有种大权在握,谁能及我的豪情。
不过转瞬,赵紫琼心中就复又恢复了清明与淡然。
因为季秋也曾与她讲过。
历代多少帝王,就是因这一张宝座所带来的虚假威仪,这才失去了成为真正的万古圣君之资格。
而她赵紫琼,既答应了季秋要做一个不负万民的燕皇。
那么,她就不能腐朽在这帝王之位上。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就像是当年,那少年曾向她允诺,一定会叫她看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一样。
当那少年长大,成为青年,逐渐成熟,最后于燕京祭出惊天一剑,枭了赵牧首级之后,赵紫琼便知道。
这个约定,他做到了。
既然别人一直以来都遵守约定,且付诸了实践。
那么轮到自己,又怎能不去遵循
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坚守,而这,便是她赵紫琼的坚持
双臂隐于赤袖之下,赵紫琼身躯玲珑,坐姿端正,面色严肃。
下方诸臣,皆分侍两列。
有礼官循着制度,祷告祭天,又传唱大燕历代明主,随着一系列冗长的仪式作罢,这登基典礼,才算是进展完成
从今往后,大燕女帝,便是赵紫琼无疑
而随着登基典礼的结束。
按照规矩,便应是大封群臣,填补官吏空缺。
尤其是对于眼下的南燕来讲,则更是如此。
燕京覆灭,几乎七成的中枢之位,皆付诸一空,所以急需后人前来顶替,不过赵紫琼也并没有因此盲目的封赏。
像是张子厚推举的人选,以及徽太子留下的旧部,再加上鄂王境内的一些大才之辈,皆可暂时委以重任。
至于后续,则可以根据季秋的建议,在各州各府各县之地,开设所谓的学院,从而慢慢筛选,为中枢输送人才。
如此形成闭环,以时间慢慢过度便是。
毕竟如今天下百废待兴,除了以时间换取发展,也没有什么其他太好的法子。
哪有事情,可以一蹴而就皆是以岁月为消耗品罢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直到封赏名单,开始念到了季秋的名字后,才算是在这殿中,又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鄂王世子岳无双,与朕相识于微末,共历百般磨难,至于今日,其为大燕立下之功业,不逊于其父鄂王。”
“如今鄂王已晋王位,封无可封,朕又思世子一路以来,兵出江淮,大破庐江,直入燕京,剑斩昏皇,种种功业不可尽数,因此深思熟虑之下”
“决心将景王之封号,赠与岳无双,同时封太师位,居三公之首”
“并且,加封九锡,另允其剑履上殿、可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以彰其与朕同出微末之功”
当赵紫琼讲到对于季秋的封赏之后。
满堂皆惊。
就连季秋本人,都是有些愕然,继而不由苦笑。
好家伙,且不说景王与太师的地位。
只看这剩下的。
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虽说季秋完全不在意这些虚名,只想着在修为更进一步后,便重开紫霄门庭,继而肃清山野邪魔,改天换地。
但不知道的,看到这三要素齐全,怕不得以为他要造反呢
对此,季秋自然明确的表达了拒绝。
“陛下,这是否太过了些。”
“我于山野修道,虽是鄂王世子,但却并不在意凡俗虚名,所以封赏还是免去了罢。”
“奉迎正朔,本就是我辈应尽之事,谈何封赏”
“过了,过了。”
季秋正色开口。
而满堂公卿,就连鄂王岳宏图,也都隐晦的表示出了替着季秋拒绝的意思。
毕竟君主未曾登基前,和已经登基后,那可是两个物种。
孤家寡人,当真不是说说而已。
古往今来的多少例子,都血淋淋的证明了什么叫做可在事前同甘共苦,却难以在事后共享富贵。
然而,赵紫琼显然是个特殊的。
或者说,她在季秋面前,并没有把皇帝的威仪,看得太过重要。
因此,面对着沸沸扬扬的反对之声,赵紫琼却只是秀眉一皱,并未过多犹豫,语气颇为威严,便一扫玄衣袖,力排众议道:
“天子之言,既已出口,岂能随意收回”
“莫不成朕登基第一天,汝等就打算忤逆朕的话了么”
那玄衣女子站起了身子,整个星辉宫的龙气,都聚集在了她的身躯之上,叫得众人一个恍惚过后,便感受到了莫大的威压与傲气。
顿时,再没人持反对之音,毕竟新朝刚开,谁敢和新皇这般作对
而季秋更是没想到。
以往对自己言听计从,虽话不是很多,但却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姑娘
不知何时,竟已是有了这般主见。
于是,他也只得无奈应下:
“若陛下执意如此,那我便只好领命,以谢陛下恩典了。”
看着那一身玄衣,听完他的话语后,唇角有些微勾的女子,季秋摇了摇头,略感无奈。
不过对此,赵紫琼却是笑了:
“那之后,也请太师继续看着我朕,是如何去治理这大燕天下的吧。”
她的目光闪烁,抬起了纤长的左手,随后轻轻捏紧:
“千载盛世,必将于朕之手中缔造”
女子讲到这时,眸光锁定在了季秋的身上。
随后片刻,便有传音在季秋耳畔响起:
“因为这是你我之间的”
“约定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