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黑衣少年,踏步临空之际。
魂幡教主、杀生僧人、转轮王与季秋的鏖战,就如他方才那平淡言语之中的点评一般,已是显现出了结果。
玄阴魂幡招揽万鬼,血色禅杖打出天龙,更有那石像鬼神纵天一跃,双臂擂出好似能将穹天砸出一个窟窿
这三人几乎刚一出手,便动用了此生最强之手段,再加上彼此耗费上百年乃至于数百年领悟而来的法域,哪怕金丹巅峰,也不是不可一战
然而他们的敌人,一身手段比之金丹巅峰,却是还要高出一筹。
只在千分之一个刹那。
季秋御剑化虹,继而五指张开,如龙拍出,一身天象气血沸腾
御剑,挥拳
气浪排空,如惊涛拍岸而起。
滚滚气流袭来,这白衣道人分神二用,以剑招斩破那玄阴鬼幡,再破血色天龙。
随后拳掌运劲,不避不退,横空向那十数丈高的鬼神石像,悍然拍打而去
他的手掌如同一块坚硬无铸的神铁一般,难以撼动,浑身劲力自拳掌升起,打至虚空,形成音爆声阵阵不休。
当那拳掌与转轮王的嘶吼声一同响起,砸在那转轮王的石躯之上时,只一拳一掌,便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深烙印
悬空武道,须弥拳掌,岳家的脱枪为拳之道,合则为一,在季秋手中融会贯通,绽放出了无量辉光
上品金丹,又结太平法域,这些老魔老鬼,纵使是一代邪魔道主,但要真和季秋生死相决,比起来却还是太嫩了
元阳剑破开了魂幡教主与杀生僧的神通,待到一个回转,将擎起巨臂与季秋缠斗,此时正自顾不暇的转轮王,瞬间洞穿
十余丈神鬼石像轰然倒塌
灼热的元阳剑意沿着转轮王整个鬼躯弥漫,将他那藏匿于鬼神石像之中的鬼身,给烧灼的痛不欲生
哪怕是无形之物,在这道兵之威面前,也是概莫能挡
此时季秋正欲上前再出一剑。
后方杀生僧却突然吐气出声,作狮子吼:
“止”
霎时,这金刚怒目,又蕴藏着血海滔天的杀伐之音,轰隆隆滚滚而起,响彻天地十方上下,浩大的法域随着音波极速扩散,涤荡此间
纵使是季秋,也不免稍稍受到了些影响,身形停顿了一息。
不过转而回神,看着那一杆急速飞来的魂幡,道人神色未变,又是起手:
“血色天龙,大威狮子吼,两式神通缔造杀生寺盛名,名不虚传。”
“但只可惜我道心坚如磐石,灵台自守早已不受侵扰,这点程度,拦不住我”
“两位,还是歇一歇吧”
季秋手握元阳道兵,轻轻一抖,这气机顿时涌了上来,随即一道轰然响起的剑鸣,突兀在这长空之上,震颤出声
数世沉浮,季秋对于剑道的造诣,向来是娴熟但不精通。
不过他却有着普天之下,最为逆天的造化
那就是追本溯源法
当年替着南越剑池的杜白报了大仇,后与其论剑之一道,得其南越剑真传。
季秋又以自己平素所学,加以参悟,虽未成招成式,但若讲此身于剑之一道上的建树,也当不弱于旁门剑经了
一声轻叱,剑光大作,挥剑成河
当此时,只见此间方圆天地,凡是那道人太平法域所笼罩之地,皆被铺天盖地的剑光弥漫,毫无缝隙
那杆被魂幡教主玄阴,呕心沥血炼制而来的魂幡,位列邪道法宝,材质非凡。
但刚一飞来,便被漫天剑气围绕切割,其上附着的鬼魂之气飞速消耗着,被那如同长河般的剑气洪流飞速磨灭。
最后随着元阳剑出,当即被从中斩裂开来,其中蕴养炼化而成的厉鬼,更是尽数覆灭于此剑之下
“噗嗤”
顿时,魂幡教主双眸一瞪,口中吐血,已然受了重创。
“道兵之威,竟至于斯”
这玄阴招魂幡,可是他的本命法宝,可谓与金丹息息相连,此刻季秋仗剑将玄阴魂幡破开,就相当于是在他金丹之上,斩出了重重一剑
是以,如何能没有反噬
季秋驾驭法剑,先将魂幡法宝破开,紧接着更是将漫天剑气聚于一处,震剑如龙,好似星河落凡间,剑光一泄百丈远
此时,转轮王、魂幡教主皆已重创,只余下杀生僧一人还在勉力支撑。
最后这剑气倾泄,自是向他而去
嗡
璀璨如同星河般的剑气,带着无可匹敌的元阳剑意,向杀生僧袭杀而去,那血袍僧人此时面色凝重,以血禅杖抵挡,似要再召一次血色天龙
然而,快到极致的一剑穿出,已是将其腹部丹田,直接贯穿
高下,已分
随后道人大袖一挥,法域扩张到了极致,凝结一道法力大手,顷刻间掠过三人之躯,将三枚熠熠生光,蕴藏神魂还未遁走的金丹,尽数一网打尽
一场喧嚣,看似落幕。
观战之众,满座寂静无声。
“一千年里,诸如此辈,是否能出一人”
那手捧八卦盘的老道士,对着南海禅师感慨,话语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震惊:
“枯荣寺的死对头,邪魔七道的道主级人物,就这么死的死,残的残,皆是陨于了这位掌教手中。”
“诸道历史上,可有此等惊艳时代的人物出世”
“看来日后,紫霄当大兴啊”
“道门魁首,执牛耳者,当仁不让”
听到这位曾经东莱派的老真人此言,枯荣寺的南海禅师眸光流转,看着那道人法力大手所握的三枚金丹之一,眸中含着复杂与释然之色:
“是啊。”
“一个时代的落幕与结束,便从今日开始。”
“往事如浮沉云烟,终究还是过去了,不曾想我枯荣寺之仇,竟是终结于今日,实是出乎意料。”
“我佛讲因果,如今来看,一饮一啄,岂非天数”
僧人双掌合十,摇了摇头,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季秋将三枚金丹擒下,就相当于是擒杀了这三尊邪魔真人。
此时,那金丹上有神魂波动产生。
不过却没有一个出声求饶,如猪狗一般摇尾乞怜的。
“技不如人,徒增奈何”
转轮王金丹,有无奈的神念显现。
“仰仗法宝道兵,本座替你羞愧”
魂幡教主纵使只余金丹,亦是口中不饶。
剩下的杀生僧人不言不语,就连金丹都好似沉寂了一样。
季秋见此,并不多做理会,只将这三枚金丹下了禁制,随后就将魂幡教主、转轮王彻底捏碎,灰飞烟灭。
一代邪魔巨擘,彻底陨落
只余下杀生僧的那枚金丹被季秋留下,随后随手送予了于道一峰上,正观摩着这场斗法的南海禅师手中,并且边道:
“大师。”
“昔日你于淮河海现身出面,拦截长生教主,渡我一条性命,今日我替枯荣寺清理门户,将叛僧送予你手,任你处置”
“此,便是佛祖所言的,因果”
南海禅师闻言,望向那飞来金丹,不由失笑:
“掌教佛理悟的深厚,若是修佛,想来也当有一番造化。”
“老衲替枯荣寺昔日死于这孽障手中的门人,谢过道友了。”
说罢,老和尚施了一式佛礼,也没推辞,将飞来的杀生僧金丹又下了重重禁制,随后收入一赤钵之中。
既然季秋将杀生僧人交予他处置。
那南海禅师,自不会选择轻易了却了他的性命,更不会叫他好过
怎么说,也得将其镇在佛像之前,日日灌输佛理,以佛光普照,强行叫其大彻大悟之后,再行度化才是
佛海无边,回头是岸,但想要再重头再来,却也没那么容易。
佛祖尚有金刚怒目,降妖除魔一说
若不去那九幽冥泉走一遭轮回,洗刷一身血债,谁敢叫他回头是岸
哪怕是佛脉,也不可能在这种分裂佛道,业火滔天之辈面前,讲究什么慈悲为怀
魂幡教主、转轮王、血海道人、杀生僧,尽数陨落。
顶尖的邪魔道真人,便只余下一人。
这时候,季秋目视茫茫天地,感受着自东方传来,堪称毫不掩饰,明目张胆的注视,不由朗声开口:
“阁下观摩良久,不知是否尽兴”
而随着他的话语落下。
有黑衣少年自远方踱步,看着眼前的白衣道人,拍了拍手掌,边带笑道:
“自是尽兴。”
“玄阴魂幡、转轮生死拳、血色天龙、无边血泉,这都是一道之主的毕生绝学。”
“不想此刻尽出,竟都陨落于阁下之手。”
“道门掌教,看来果真是名副其实了。”
“认识一下。”
“本座许七幽,承蒙诸道敬畏,添为天魔道主。”
“阁下,可是要与我论道”
“本座,来了。”
他的话语平淡无奇。
却也引得季秋重视不已。
许七幽
天魔道主,无敌人间六百载,每隔百年,便于世间播撒一枚魔种,被其种魔之辈,有盖世剑仙、大派真人、无边老魔,乃至于皇朝帝王。
一卷天魔经,一道种魔法,其游离于人世之外,却在这天下各处,无处不在,曾于正魔论道,败尽诸敌,末了一声轻叹:“若非人间无路,岂需些许威名”
叹息过罢,飘然而去,不曾于凡尘再现。
后续:
模拟评价:一代魔主,纵横天下,凡世无敌
“阁下既是天魔道主,为何不救他们”
双眸神光一扫而过,季秋暗道一声果然是他,随后并不意外,复又开口询问。
毕竟能在这个时候,敢于明目张胆的窥视,除却天魔道主外,他也想不出来其他人了。
对此,许七幽淡淡一笑:
“生死之战,岂能假于他人之手。”
“阁下以大燕太师,紫霄掌教之名,向邪派诸道下了拜帖,本就已是赌上了生死之局。”
“谁退,谁就要承认自己不如。”
“都是积威一方的老魔老鬼,输了败亡,乃是天地至理,他们死不死的,跟本座又有何干系。”
“重要的是你。”
黑衣少年背着双手,眸中露出深意:
“本座于真人之境,早已功参造化,天魔万相,大道已成,待到潮涌过罢,法相可期”
“纵使是那北元牧羊儿,本座也未曾在意,此次前来本是不想叫数百年威名受挫,谁知意外之下,竟能见到如此精彩绝伦的大战,实是幸事。”
“因此,倒也没来亏。”
说罢,许七幽周身有黑气浮现,天魔法域展开,将这面容年轻的少年,给衬托的魔焰升腾。
他抬起了手,就好似一尊盖世古魔,伸出了臂膀一样。
“出手吧,紫霄真人。”
“且叫本座看看,谁才是如今修行界的天下第一。”
“你若能胜过我,这名头就算让与你手,又能如何”
一声晒笑过罢,许七幽眸子泛出黑光。
对此,季秋自是不惧:“说得好”
“今日既来了这道一峰,自是生死无论”
“道主,请赐教”
季秋并指,于元阳剑上划过。
他与天魔道主素未谋面,唯一的认知,还是从赵牧身上看到的讯息。
光凭那只言片语,他就能窥视出,这位到底是个怎样强大的修者。
他虽不曾干预人间变数,但随手播下的魔种,却是差点导致了一数百年王朝,就此覆灭
如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称一声魔道巨擘,一点都不为过
季秋悟法,修行,参道,虽都达到了绝顶,但就是对手差了那么点意思。
但一见这天魔道主,他的心中就不禁生出了一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心思。
此人,才堪为劲敌
这是一眼就能觉察到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