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譬如这“人身攻击”一般,它又何尝不是一种暴力
而当那人把话说完,集会上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是向李然投去了颇为异样的目光。
“是啊,你李然如今的确是声名鹊起,可那不还都是靠着祭氏才得到的”
“吃软饭还吃得如此的心安理得,还真是古今往来第一人啊”
“要点脸吧,一个大男人,却要靠自家夫人才能得以安身立命真真的是恬不知耻啊”
有不少学子皆为李然的这个“赘婿”身份在那叹息不已,甚至是感到有些“惋惜”。
毕竟以李然如今所显现出来的才能,以及他前洛邑守藏室史的身份,其实随便去哪里都是能谋个一官半职的。
若李然当真是有大志向的,又岂会甘愿屈居于祭氏之下并是只在郑国任一个小小的行人呢
这不是吃软饭吃上瘾了么还舍不得走了
而坐在中间的驷带则始终是一言不发,面色也尤为平静。看上去,好似对这场辩论,甚至是针对李然的这些人身攻击,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李然的眼角余光不自觉的也瞥到了驷带,他当然也知道这驷带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着针对自己的人身攻击,李然却依旧是不显山不露水,不急不慢,甚至可以说是觉得有些好笑。
吃软饭,呵呵。
“诸位所言确是不假啊。我李然吃软饭确是不假的,但是要说历史上能吃上软饭的英杰可也并不在少数啊”
“若真要说起这吃软饭的境界,却还有谁能比得上当年的一代天下霸主晋文公呢”
李然此言一出,集会之上,立刻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由得又是一惊。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李然竟还能在那是反唇相讥。而且,更是将此经历比作了当年的晋文公来
“想当年,晋公子重耳因躲避骊姬之祸而流亡,每至一处,便会娶一夫人。且每一位夫人,都是其霸业途中不可或缺的贤内助”
李然一边说着,一边又不由自主的望向了祭乐。
只见祭乐亦是投来了那一副甚是期许的眼神。
是啊,谁家的妇人又会不希望自家的夫君乃是盖世英杰呢
随后,只听李然此时继续是侃侃而谈道:
“晋文公的第一位夫人,乃是狄人,虽为蛮夷,却是颇识大义,收留晋文公于危难之际,并且自与文公相别之后,便是终身未嫁此女可谓烈也”
“而文公的第二任夫人,乃是齐桓公之女。想当年晋文公沉溺流连于齐国。此夫人亦是深明大义,劝君逐梦,且不可枕乐于异乡。此女可谓贤也”
“而这第三任夫人,便是秦穆公之女,晋文公娶得此女,便犹得了秦师百万,其重要程度可谓是不言而喻此女可谓之贵也”
“晋文公流亡二十余载,却能够得三位夫人之襄助,终成霸业呵呵,如果说吃软饭便是一种耻辱,那诸君又岂能是对晋国文公之事是视而不见”
“况且,晋国如今毕竟还是这天下的共主,诸君这些话若有朝一日是让晋人听了去,只怕”
话到最后,李然忽的来了一个顿挫,脸上又强行装出了几分为难之色。
而听得此话的众人,也一时都是神色一紧。
说你李然吃软饭是耻辱这也就罢了,但你居然说晋文公也曾是个吃软饭上瘾的,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敢再接下去
所以,刚刚还在那讥笑李然的一群人,顿时都变得垂首漠然起来。就好像是全然没听到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在那三缄其口,避而不谈。
而刚才“失口”误伤了晋文公的人,一看这情况,也不由得是慌了。
“你你李子明如何能够与晋国文公相提并论晋国文公乃何等的雄主你又是何等阴暗的鼠辈当真可笑至极”
当一个人,说也说不过,耍流氓也耍不成的时候,恼羞成怒后的谩骂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不过,恼羞成怒的一方,也就代表是已经自乱了方寸。
李然见此状,更是只觉可笑,不由是嗤笑一声道:
“李某自是无法比肩晋文公的。可李某扪心自问,在郑国入赘祭氏后,李某一切之所为,也没有任何一件是为自己谋利的,而皆是为我郑国着想”
“子产大夫之新政与我祭氏子钱的推行,乃是惠利于民的上上之策然亦是颇为有幸,能够造福一方之百姓反观诸位,终日浑浑噩噩,不思进取,反还在此间大肆诋毁新政,难不成诸位侃侃君子,竟还不如李某这一赘婿不成”
“诸位于今日之言行,难道就不觉得羞愧么”
的确,细数李然在郑邑的所作所为,竟果真是挑不出一件是为了自己谋利的。
所以,在场的所有人,即便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事可以拿来诟病他李然的。
而方才与李然在那对质谩骂之人,也一时不由得慌了。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和李然显然不在同一个段位上。
管你是什么居心,管你是用何种歹毒的言语,我李然都有的是手段来驳斥。
现在人身攻击不成,恼羞成怒的侮辱也不成,反倒是被李然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给驳得是体无完肤,一股浓重的羞耻感顿是涌上了心头。
“没错子明所言倒也是提醒了我们,你当然不会为你自己谋利,因为你的身后所站着的乃是整个祭氏啊”
“谁都能看出来,如今推行子钱后,最大的受益者便是祭氏你既身为祭氏的翁婿,自然是要帮着新政说话的啊”
这时,外围的人群之中忽的又有人是从李然的话里挑出了刺来。
说理不成,耍流氓不成,那咱们就来谈谈立场吧
你李然乃是祭氏赘婿,这总是事实吧
新政最终能够给祭氏带来巨大的利益,这也是事实吧
你这么为新政说话,不就是为了在祭氏家主面前表现一番为祭氏谋利
这跟你为你自己谋私利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懂得吃瓜的群众一向不太擅长思考,所以听风就是雨。更何况有些还略带着些“仇富”的心态作祟。
所以,在场的众人听得此言,一时间便是又频频点头称是。
“是啊是啊我道他李子明能是什么好东西,原来也不过如此”
“唉,说话说得漂亮,但到头来不还是一个鸟样”
一阵窃窃私语又从集会的各个角落中传来,甚至是原本驻足于场外的那些庶人,在听到内场之人是如此说,便也是立刻在场外是带起了节奏。
难得他们这些社会最底层的人,是能够占得一回上风,这种被授权能够羞辱“肉食者”的机会,他们自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而立于乡校正中的驷带,却自始至终都未曾发过一言。
他就好似是与这一场集会全然无关,乃是个局外人,即不予置评,也不予理会如今所发生的一切。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