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敏停好车,带着许冰冰走进一栋小高层楼房,这栋楼的房子全是复式的,最高层也才十二楼,郭敏家住在八楼。
走出电梯后,郭敏掏出钥匙开了门,保姆阿姨听到有人进来,立即走过来给许冰冰拿了拖鞋,郭敏自己也换了鞋,带着许冰冰走进客厅。
郭敏的父母知道许冰冰要来,早就已经在家里翘首以盼了。见郭敏带着许冰冰来到客厅,两位老人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二老目不转睛地盯着许冰冰,这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郭敏介绍道:“爸,妈,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起的许冰冰”
“叔叔好,阿姨好”许冰冰笑容可掬地对两位老人鞠躬。
郭母盯着许冰冰仔细看,郭父的反应要快些,呵呵笑了起来,“这孩子,怎么叫叔叔阿姨呢应该叫爷爷奶奶才对呀”
许冰冰抱歉地看了一眼郭敏,“郭姐,这”
郭敏笑道:“还是叫爷爷奶奶吧,他们都七十多岁了。”
“爷爷好,奶奶好”许冰冰又对二老鞠了一躬。
“不应该叫外公外婆吗”还在愣神的郭母说道。
郭父赶紧跟老伴递眼色,郭母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都一样,都一样快坐吧,冰冰。”
许冰冰在沙发上坐下,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她知道郭敏的父母都是艺术界的大师级人物,在他们面前,她可不敢有半点轻浮的举动。
郭敏也在许冰冰的旁边坐了下来,见许冰冰有些拘束,说道:“冰冰,不要紧张,我爸妈都是很随和的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郭父笑道:“对,这个冰冰啊,你别看我们在台上唱了那么多年的戏,别人都尊称我们为老师,甚至有人叫们大师,其实啊,我们也是普通老百姓,跟街头巷尾那些下象棋扭秧歌的老头老太太们是一样的。”
“就是,小敏经常不在家,我们二老在家里,也是经常吵架拌嘴的,有时候急了,还抄家伙呢”郭母也笑盈盈地说道。
两位老人的亲切和幽默把许冰冰逗乐了,她也跟着随和起来,“我知道你们二老都是曲艺界的大师,所以心里有点小紧张。”
郭父说:“紧张什么呀,大师不大师的,那都是别人给的名头,我们不在乎那个,对曲艺的热爱倒是真的。冰冰,你也是个搞表演的,咱们今天就玩玩,我先给你们唱一段怎么样”
许冰冰一听老爷子要唱戏,立即瞪大了眼睛,拍着手说:“好啊,能亲自听到郭大师唱戏,那是我的福气啊”
其实许冰冰哪里知道,为了让她高兴,又能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在她到来之前,两位老人就已经在家里商量着,要怎样才能让她对他们产生亲切感。
一个说要带她到外面小花园里赏花,一个说要跟她打牌做游戏,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决定用自己的看家本领和拿手好戏给许冰冰表演一段。
为了讨好这个失散多年的外孙女,两位老人可是别有用心。要知道,有很多友人来家里做客,二老都很少展示自己的才艺,可今天为了这位初次登门的外孙女,他们是主动献艺。
一旁的郭敏也感到意外,父母这些年来,因为年事已高,虽然经常练功练嗓,但是很少在别人面前唱戏,看来,为了许冰冰,他们也是拼了。
“老伴,抄家伙”郭父对老伴说道。
“好嘞”郭母似乎早有准备,从沙发背后的角落里拿了一把京胡过来,走到客厅空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郭父也站起身来,抬头挺胸,迈着京剧的台步,气宇轩昂地走到郭母的旁边。
京胡咿咿呀呀地响了起来,郭父两眼圆睁,看向远处,左手握拳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抚弄长胡须的动作,随即唱道:“忽听万岁宣一声,午门来了报国臣,那一日打从那大街行,偶遇着小小顽童发悲声”
整个客厅里响彻着铿锵有力又清亮悦耳的京剧老生打严嵩的唱段,伴随着摄人心魄、很有穿透力的胡琴声,犹如天籁般回荡在空气中。
从小喜欢音乐的许冰冰,对于戏曲虽然不是太懂,但也能听出其中的韵味。最主要的是,她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听到过这般原汁原味的京剧唱腔,更何况,这可是出自戏曲界赫赫有名的郭大师之口。
一时间,许冰冰欢欣鼓舞,听得如痴如醉。一直喜欢流行音乐的她,现在才发现,原来戏曲这个东西,也有着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郭父唱罢,郭母登场。就在许冰冰拍手叫好、回味余音的时候,二老已经从隔壁房间拿来了琵琶和三弦。
这回郭父是伴奏者,只见他横拿三弦,叮叮咚咚地弹了起来。郭母怀抱琵琶半遮面,年纪虽大,优雅的台风却依然存在,她轻拨琴弦,用吴语声情并茂地唱起了白蛇断桥:
“西湖今日重又临,往事思量痛彻心。风风雨雨同船渡,一见衷情许汉文。难得官人情义好”
郭母的苏州评弹同样精彩纷呈,整个客厅里都是清脆悦耳的三弦和琵琶声,伴着郭母那悠扬缠绵的吴语唱腔,使人置身于江浙一带的大院里,感受着浓浓的地方戏曲味道。
许冰冰虽听不懂郭母唱的是些什么词,但是极有魅力的苏州评弹是深深地吸引了她,她两手轻握,随着曲调的节奏微微晃动着,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戏迷,而非郭家的客人。
郭母唱完,许冰冰连连拍手叫好,心里仍然意犹未尽,但又不好意思要求二老再来一段。
郭敏也在旁边击掌附和,虽然她从小生活在曲艺的环境里,早已经不觉得新鲜了,但是这几年由于太忙,她也好久没有认真坐下来听父母唱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