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植与朱耿站在船上喊着。
他们两人很自觉地没有参与到朱允炆送别军士之中,毕竟他们只是商人,并不带兵。这种场合出现在前面,多少有些不合适。
但眼下即将出航,两人便站了出来,挥手告别。
朱允炆抬手,喊道:“给朕找更多的宝物来。”
“遵旨。”
朱植与朱耿大笑着答应。
船缓缓离开港岸,在朱允炆的目送下,顺着长江水向东而去,带船帆都看不到的时候,朱允炆才问道:“按照路程,燕王与宁王昨日就该入京了吧”
徐辉祖上前一步,道:“听闻是因故停在了镇江,耽误了行程,具体缘由应该快传回来了。”
朱允炆看着流淌的长江水,问道:“你认为,朕该如何安置藩王”
徐辉祖心头一惊,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这些藩王无论年纪大小,在身份上是朱允炆的叔叔或兄弟二代藩王,真要全部咔嚓了,虽然不愁埋的地方,但后果实在是太过严重,还是不能干掉。
可如果关起来,那也是不合适的。虽然地下室可以改造得舒适一点,少一点老鼠和蟑螂,但好歹大明尊崇孝道,兄弟叔叔们整天不见太阳,朱允炆一个人在上面沐浴阳光,也说不过去。
不管他们吧,就让他们待在京师自生自灭吧,也不合适。
这些藩王虽然没有了兵权,但不是没了影响力,一些人在地方上多年,黑白两道都混得开,万一他们过得不好,全家吃不饱饭,又不甘心要饭去,那生乱子是迟早的事。
说到底,既然明旨削藩了,还将这群人都弄到京师来了,那就得给人家一条生路,至少不能饿死人家。不过看朱允炆的意思,是不太想给他们继续发放大额俸禄了,那也只有从商一条路可以走了,不是吗
“皇上,若可行,当引藩王从商,即无威胁,又能成全宗谊之情。”
徐辉祖认真地回道。
朱允炆思索了下,意味深长地说道:“商道给他们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能不能接住,愿不愿意接住。朕若为难他们,也不合适吧。”
徐辉祖一脸苦涩,你这都收了人家的兵权和封地了,还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他们没有反抗就跑到京师来,也意味着他们愿以被你欺负,而不愿意被你摘掉脑袋。
顾三审匆匆走了过来,递上一份文书,道:“青州急报。”
朱允炆接过后瞥了一眼,眉头微微一抬,将文书交给徐辉祖,道:“人多,就由都司方面安排他们入京吧。”
徐辉祖接过文书看去,双眼陡然瞪大,道:“齐王的家眷找到了臣这就传令山东都司押解京师”
朱允炆没有说什么。
齐王朱榑造反,他并没有带上老婆孩子一起,而是隐藏在了乡野之间。受青州白莲教作乱影响,耿炳文在山东挖地三尺,深入僻壤,终将他们搜了出来。
人找不到,不是麻烦。找到了,才是麻烦。
朱允炆必须考虑如何处置这些人,尤其是齐王妃与齐王长子朱贤烶。
齐王妃有三个,江国公吴良之女、黔国公吴复之女、宁河郡王邓愈之女。邓愈这一脉已经废了,不需要考虑,但吴良的儿子吴高是江阴侯,吴复的儿子吴杰是安陆侯,这两个侯爷还活蹦乱跳呢。
还有那朱贤烶,朱允炆已经扬了他爹的骨灰,若是再给朱贤烶刨个坑埋了,这些在京师的叔叔们能答应吗
斩了草,这个根没办法除了
凤阳府蒙城,杨家。
杨恭拿着一本账册,找到年近六旬的杨幼文,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上个月的账已厘清了,全都在这里。”
杨幼文胡子已经白了,但精神还算不错,身旁还有两个年轻婢女伺候着,接过账本,眯着眼靠近了看,脸几乎贴在了账本上,待看清楚了之后,才叹息道:“老了,看不清楚字了,说吧,结余多少。”
杨恭见杨幼文赶走了婢女,便说道:“回老爷,上个月三城六县,结余所得利有三千二百四十六两。给那边支使了一千二百四十六两,入府二千两。”
杨幼文盯着杨恭,缓缓说道:“这所得利越来越少,是有人欺我眼盲看不了账本,还是看不清楚人心”
杨恭打了个哆嗦,连忙跪下道:“老爷,我真的没有伸手啊。只是因为凤阳遭了水灾,怀远、定远损失惨重,一些买卖没办法运作。”
杨幼文走向杨恭,抬起脚,轻轻地踩在杨恭的脑袋上,向下点了点,道:“我剁掉的手指不止一个,你跟了我半辈子,到最后,可别成了残废。”
杨恭将头抵在地上,保证道:“小子对老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杨幼文收回脚,严肃地说道:“听闻京师里出了一种宝贝,名为放大镜,可以让年老眼花之人看清物件,想办法弄来一件。”
杨恭有些为难,道:“老爷,放大镜乃是官货,只有上了年纪的官员朝廷方才配给,并没有对外售卖。”
“嗯”
杨幼文一瞪眼。
杨恭脸色一白,连忙说道:“我一定想办法给老爷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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