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干系社稷。
但这里的干系社稷往往是从盐政,税收的角度来说,许多朝代都将盐税作为壮大财政的不二法门,采取朝廷专卖制。
一家独大的垄断,自然带来了可观的收益。但背后对盐丁的煎迫,却鲜有人关注,想当然地以为这群人过得舒坦,日子不错,都是脱离现实的臆想。
盐场的所见所闻,彻底让朱允炆意识到臆想与现实的差距。
郁新、茹瑺、解缙等一干文武大臣从扬州出发,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抵达高邮,还没安顿好住宿就收到旨意,所有随行官员前往丁溪盐场。
走了三十几里路,终于抵达丁溪盐场。
解缙、郁新等人看了一圈,没发现杨士奇、夏元吉,也没看到朱允炆啊。
“这里是丁溪盐场”
解缙环顾四周,都是忙碌的盐丁。
郁新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挂着的牌子,没错,确实是丁溪盐场。可问题是,皇上让大家都来一趟,他跑哪里去了
“要不我们等等,大家也累了。”
工部尚书郑赐开口。
解缙看向郁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皇上不在这里也就罢了,为何一个官员也没有”
郁新陡然一惊,顿觉异常。
要知道郁新等人不是一两个人,过来毫不起眼,而是三百余官员,乌泱泱一群人,这盐场的官员再怎么眼瞎也应该看到了。
盐课司的官员没有来,盐场总催也不见来,巡检司的人毫无踪影,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哪里有盐场不设防,无人管理的
“找个人问问吧。”
郁新看了一眼右都御史练子宁。
练子宁见状,走向不远处,拦住了一个坦露着上身担灰的中年人,喊道:“唉,伙计,这里的官在哪里”
那伙计转过身,锐利的双眸扫来,练子宁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冰封了,顿时打了个哆嗦,妈呀一声后退两步,伸出手指着那人,嘴角发着含混不清的字:“你,你”
郁新、解缙等人纷纷皱眉,怎么说你练子宁也是见过世面的,怎么就被一盐丁给吓到了,众人抬头看去,顿时深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家伙,怎么看着那么像安全局的刘长阁
刘长阁赤着脚,担着灰信不走来,冷漠地说:“刘某在干活,没办法行礼。既然诸位来了,那就去那边棚子里吧。”
说完,刘长阁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刚刚过去的真是刘长阁”
练子宁难以相信。
解缙、郁新、徐辉祖等人看着刘长阁的背影,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棚外。
解缙等人列队完毕,等着行礼。
郁新入棚请示,很快,郁新就走了出来,看着解缙等人说:“皇上不在这里。”
徐辉祖、解缙等人进入棚子里,一目了然,只几个架子,几个箱子,若干衣服,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一干大臣迷茫不已。
就在此时,赤脚短衣的夏元吉走了过来,给解缙等人行礼之后,开口道:“皇上说了,都别愣着,把衣服鞋子放在棚子里,七品与以下官员去草场割草砍木头准备燃料,五品与六品官员去担灰、刮泥,取海水,三品、四品去搅拌盐灰,煎煮,其他官员搭堤铸台”
“这”
众人听过之后傻眼了,踌躇不前时,夏元吉伸手指了指远处,一个年轻人正穿着短衣,赤着脚忙碌着,时不时直起身,擦擦汗。
那不就是堂堂大明天子,建文皇帝朱允炆
皇上都如此,一群官员有什么好犹豫的。
朱允炆看着一群官员下了盐场,极有秩序地朝自己走来,便伸手打住:“该干嘛干嘛去,今日你们都是盐丁,谁不制出一百斤盐,谁就不用离开这盐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