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十年国庆日大阅兵,成为了明代史上浓墨重彩的部分。
建文报下的八百匠人连夜雕版,刷印发行建文报大阅兵纪实文章,并搭配图画,京师发行量首次超出了二十万份依旧供不应求,一时之间,竟再次出现了洛阳纸贵的现象。
大阅兵带来的震撼与影响是难以估量的。
史官颜慧在观看过整个大阅兵式之后,思量再三,在史书中写下了十六个字作为评语:
汉唐望背,绝尘自远。
军威赫赫,四方乃服。
就连大明文臣也发生了变化,一个个平日里多是婉约派,比如杨士奇,也不知道遇到了哪个红颜,竟然写出了“楼中美人双翠颦,坐见纷纷渡江水。天长水阔花缈茫,一曲悲歌思千里”的诗作,你堂堂一个首辅大臣,思个鬼的千里
还有解缙,写出了“妾心如月君不知,斜倚云和双泪垂”的诗词,也不知道这个家伙被谁踹过,搁后世男人要是说:妾身的心像是明月,你这个死鬼竟然不知道,害人家哭,估计能把人恶心坏。
虽说借闺中怨来抒发情感、表达失落、失意的不少,但你们两个失落个鸟啊,在内阁稳稳坐堂,还能写出这样的诗,不得不说,这是大明文人的婉约。
可就是在这一片婉约的文气之中,大阅兵之后,出现了豪放派。杨荣醉酒高歌:“拔剑立高楼,摘月踏星去”,宣青书奋笔疾书“男儿靖边志,谁笑武夫痴”
还有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直接喊出了“汉唐已远,还看今朝”的话,甚至连戏剧也受到影响,以岳飞、穆桂英等为主的武戏开始流行起来,就连仗义疏财的黑旋风李逵也得到推崇
大阅兵虽是结束,但它带来的讨论却远没有结束。
瓦剌的把秃孛罗坐在会同馆里,与随行人员讨论三日,最终决定加大对大明的示好,向建文皇帝提出,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尚未许配,希望可以与大明结为姻亲,如果自己女儿不够,妣吉也可以送过来,虽然她侍奉过几个男人了,但依旧是国色天香、勾人魂的女子。
这对于草原而说,男人死了,女人就该侍奉其他人,不管那个人是她丈夫的哥哥还是弟弟,甚至是非亲生儿子也行,但对于汉文化的大明来说,这就是有点扯淡了,别说朱允炆不同意,就是礼部、兵部也不同意。
把秃孛罗找不到更好的筹码可以结好大明,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安。骑炮兵的出现,让瓦剌整个族群都暴露在了大明火器之下,一旦这个威严的天子下令,把秃孛罗不知道瓦剌还能剩下多少人活着逃出去。八壹??
朱允炆知晓把秃孛罗的不安,在送别把秃孛罗的宴会上,朱允炆亲自出面安抚:“你是大明的安乐王,马哈木是大明的顺宁王,还有太平,他是大明的贤义王。你们都是大明的外王,虽并非大明子民,但毕竟是归顺于朕,年年朝贡,朕不会背信弃义。”
把秃孛罗感动不已,连忙表示:“只要大皇帝一声命令,瓦剌定会遵从照办。”
朱允炆笑了笑。
对于这些场面上的话,朱允炆并不当真。没错,把秃孛罗现在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真诚的,可他的真诚并不能代表整个瓦剌族群,马哈木才是真正的主事人,他以鞑靼进犯为由没有亲自来京师,这让大明威慑瓦剌的计划得到了削弱。
把秃孛罗的转述与传递,未必能让马哈木认识到大明的强大足以毁灭瓦剌。只有他有一线侥幸,那事态就可能发生改变。
朱允炆看着颇有些卑微的把秃孛罗,说:“我们之间有盟约,盟约到期后,安乐王也可再来大明延期。朕是向往和平的,大明百姓也是向往和平的,若非吃够了被劫掠的苦,谁愿意跑千万里去草原上,去沙漠里征战。”
把秃孛罗对于亲和的朱允炆很是感激,表示:“瓦剌不仅不会进犯大明,还愿意成为大明在西北的外屏障,阻塞鞑靼进入西疆省、嘉峪关的道路。”
朱允炆微微点头:“若能如此,瓦剌当兴。朝廷正在大力建设丝绸之路,稳定为上。若安乐王不嫌弃,可以扩大与朝廷的贸易。”
西北方向确实存在着较多漏洞,嘉峪关之外的防区并没有完全建立起来,现在只有数量不多的城与卫,真正面对大军时,很可能会被切断西疆省与嘉峪关的通道。
现在是昌都剌的威名还在,瓦剌不敢轻举妄动,鞑靼也不敢不顾后方,直接深入,这才让嘉峪关至西疆省的通道变得安全。
现在瓦剌想要给大明看下院门,大明是可以答应的,前提是别进院子。
把秃孛罗见大明有所请,更是高兴:“大明不是需求大量羊毛,瓦剌今年会多蓄羊羔,多产羊毛,甚至可以运到互市之地,免了大明商人奔波之苦。”
朱允炆端起酒杯,把秃孛罗更是连忙敬酒。朱允炆抿了一口,轻松地说:“这些事,自有商人与你们商议,朕就不过问了。但有一点,彼此诚信,生意才能长久。”
把秃孛罗连忙保证。
在离开皇宫,返回会同馆的路上,把秃孛罗总算是安心下来,从朱允炆的表态来看,他并不想,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对瓦剌动手。
就在把秃孛罗寻思着明日返程时,护卫突然拦住把秃孛罗。
把秃孛罗皱了皱眉,看向前面,只见前面一儒雅的年轻书生挡住了去路。
沈修德作揖一礼,开口道:“徽商沈修德,见过安乐王。”
把秃孛罗皱眉:“徽商”
沈修德知道自己没什么名气,加上一直与瓦剌、鞑靼做买卖的是晋商,不得不搬出了老爹的名:“家父沈一元。”
把秃孛罗眉头微动,虽然瓦剌没有和沈一元打过交道,但微商第一人,鼎鼎大名,还是知晓的,不由开口问:“沈公子此番有何赐教”
沈修德笑着说:“我一介商人如何敢赐教安乐王,只不过是想说几句生意场上的事。不知安乐王是否赏光,去酒楼一聚”
把秃孛罗想了想,并没有拒绝,跟着沈修德,边说边谈,直至进入一家酒楼,找了雅间坐下。
对于这个谈笑风生,见识广博的年轻人,把秃孛罗很是敬佩,他似乎什么话都能接得住,什么都知晓一二。
“沈公子,有话就直说吧。”
把秃孛罗不喜欢饶弯子。
沈修德点了点头,将外衣脱下来,递给把秃孛罗:“安乐王可知这衣物是何物所制”
把秃孛罗接过,摸了摸衣物,又闻了闻,紧锁眉头:“这里面夹杂了一点羊毛,但又没有丝毫膻味。”
沈修德笑道:“这里面可不是加了一点羊毛,而是八成都是羊毛。安乐王可知这衣物售价几何”
把秃孛罗摇头。
沈修德伸出手,严肃地说:“三十六两宝钞。”
“什么”
把秃孛罗震惊不已,不就是一件衣服,竟然如此贵,这不是抢劫吗